叮咚——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客廳裡的爭吵。三個人都靜了下來。這麼晚了,會是誰?
保姆戰戰兢兢地跑去開門,片刻後,拿著一個牛皮紙的厚信封走進來,上麵沒有任何署名。
“是……是快遞員,說是加急文件,必須今天送到。”
程偉接了過來,手指有些顫抖。他撕開封口,從裡麵抽出一疊紙。當看清第一頁最上方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時,他的手劇烈地抖了一下。
方敏湊過去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法院傳票?蘇家……蘇家把我們告了?”她的聲音都在發顫,“要求償還挪用的資金……本金加利息……這……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程紜一把奪過那幾張紙。白紙黑字,紅色的印章,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眼睛生疼。她終於串聯起了一切。李總的羞辱,蘇俊的冷漠,還有這份不偏不倚在今晚送達的傳票。
原來這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圍獵。
“完了……全完了……”程偉喃喃自語,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
“哭什麼!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程紜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衝頭頂,反而讓她混亂的大腦清晰了起來,“錢!我們現在需要錢!媽!你的保險箱!”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睛裡迸發出駭人的光。“你的那些珠寶首飾!還有外公留下的那些金條!全部拿出來!先拿去銀行抵押,把這筆錢應付過去再說!”
方敏像是被點醒了,立刻拉著程紜衝向二樓的主臥。
臥室的衣帽間深處,有一麵偽裝成牆壁的暗門。方敏哆哆嗦嗦地從一個首飾盒的夾層裡摸出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對準了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鑰匙孔。
哢嚓一聲,暗門彈開,露出了後麵嵌入牆體的黑色保險箱。
方敏又用顫抖的手指在密碼盤上按下一串數字,隨著“滴”的一聲輕響,厚重的箱門緩緩打開。
程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保險箱裡,空空如也。
彆說金條和珠寶,連一根線頭都沒有。隻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無聲地嘲笑著她們最後的希望。
程紜的呼吸停滯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方敏。“東西呢?”
方敏的身體晃了晃,靠著牆壁才勉強站穩,她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我問你東西呢!”程紜的聲調陡然尖厲起來,她抓住母親的胳膊,用力搖晃,“那麼多的東西!都去哪了?”
“前……前幾個星期……”方敏終於哭出了聲,斷斷續續地說著,“那些債主……天天上門來鬨……我……我怕他們把你爸逼得太緊……就把保險箱的鑰匙和密碼……給了他們……”
“你給了他們?”程紜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了。
“我以為……我以為先拿東西穩住他們,他們就不會去法院了……”方敏的哭聲裡充滿了悔恨與恐懼,“他們說隻是暫時保管,隻要我們能還上錢,東西就還是我們的……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蘇家會這麼快動手……”
程紜鬆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
她看著痛哭流涕的母親,看著那個空蕩蕩的保險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那些曾經被她掛在嘴邊,鄙夷為“銅臭”的東西,那些她以為永遠不會缺少的紙張和金屬,在此時此刻,才是唯一能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