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師清脆的槌音,將所有人的思緒拉回了現場。
下半場開始了。
電子屏幕上的數字,在短暫的停頓後,開始以一種更加凶猛的姿態向上跳動。
六十二億。
六十五億。
七十億。
每一次報價,都像一聲悶雷,在鄧榮的心裡炸開。他攥著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身邊的鄧文君,也無法再保持鎮定,她不停地看向蘇俊,可蘇俊隻是平靜地坐著,仿佛這場與他無關的盛宴的旁觀者。
“他……他們瘋了……”鄧榮的牙齒在打戰,“蘇俊,他們沒有停下的意思!”
蘇俊沒有回應,甚至沒有側過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斜對麵那個被眾人簇擁的席位上。
白家的代表,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名叫白啟。他不像白家家主那般沉穩,眉宇間滿是壓抑不住的張揚。每一次報價,他都不是通過報價器,而是親自舉牌,每一次舉牌,都伴隨著一個充滿挑釁的動作,仿佛在宣示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所有權。
七十五億。
八十億。
價格已經高到了一個荒謬的程度,這不再是競拍,而是一場豪賭。會場裡鴉雀無聲,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所有人都成了這場豪賭的見證者,他們看著白家的人一次次舉牌,也看著蘇俊那張桌子,一次次的沉默。
人們的議論聲開始細碎地響起。
“不行了吧?那個年輕人到頭了。”
“八十億,買個園子?白家這是要殺雞儆猴啊。”
“鄧家這次跟錯了人,怕是要栽個大跟頭。”
這些話像針一樣,紮進鄧榮的耳朵裡。他預想過蘇俊的計劃會失敗,但他沒想過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難堪。蘇俊的沉默,在此刻的眾人眼中,就是彈儘糧絕的窘迫。
“蘇俊,我們……”鄧文君終於忍不住開口,她想說“我們放棄吧”,但這兩個字堵在喉嚨裡,沉重無比。輸了項目事小,但蘇俊的判斷失誤,意味著他之前那番驚心動魄的推論,不過是空中樓閣。
白啟又一次舉起了號牌。
這一次,他站了起來。
整個會場的燈光仿佛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沒有立即報價,而是環視全場,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蘇俊的身上。那是一種勝利者對失敗者的俯視,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
“九十億。”
白啟說出這個數字,然後,他沒有放下號牌,而是將它隨意地在指間拋了拋。
“蘇先生,”他提高了音量,確保每一個人都能聽清,“遊戲好玩嗎?可惜,你的籌碼太少了。靜園,是我們白家的東西。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羞辱。
赤裸裸的公開羞辱。
鄧榮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幾乎要站起來,卻被鄧文君一把按住。鄧文君自己也氣得渾身發抖,她看著白啟那張得意的臉,又看看身邊紋絲不動的蘇俊,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湧了上來。
結束了。
她想。
他們不僅輸了,還成了一個笑話。她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應對明天媒體上那些鋪天蓋地的嘲諷。
拍賣師顯然也被這個價格鎮住了,他頓了一下,才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
“九十億!白先生出價九十億!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他的詢問,在此刻顯得多餘而滑稽。
“九十億,第一次。”
槌音響起,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鄧文君閉上了眼睛,準備起身離場。她不想再看下去了。
“九十億,第二次。”
就在拍賣師舉起木槌,準備落下決定性一擊時,一個平靜的動作,截斷了所有人的預期。
蘇俊拿起了桌上的麥克風。
他沒有站起來,甚至沒有調整坐姿,隻是把麥克風拉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