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紜跪在原地,身體無法抑製地顫抖。沒有欣喜,沒有解脫。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沒有接受她的感情,沒有踐踏她的尊嚴,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報複快感。
他隻是評估了她的使用價值,然後,給她分配了一個任務。
她不是舊情人,不是戰利品。
她成了一件工具。一件,剛剛被貼上標簽,等待入庫的工具。
蘇俊走在通往艦橋的廊道上。終端上,龍夏殿的聯絡官傳來第一批加密數據流。他一邊走,一邊快速瀏覽。
白家,海德堡基金會,全球各地的暗流……棋盤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他是什麼角色?
棋手?祭品?
都不是。
他是那個在廢墟裡拾荒的人。把所有破碎的、被遺棄的、還有一絲價值的東西,都撿起來。擦乾淨,重新組裝,變成自己的武器。
無論是龍夏殿的監控,還是程紜的背叛。
萬物皆為我用。
這,就是他的答案。
星艦的引擎開始提升功率,發出沉悶的轟鳴。
他走上艦橋。
“設定航線。”他命令道,“目標,百慕大海域。我們去釣魚。”
金屬廊道延伸至視野儘頭,燈帶在拋光的地麵上投下蒼白的反光。
“……初步估算,三個標準日內可以完成對‘海燕’號的全部改裝。”韓漫跟在蘇俊身側,用平穩的語調彙報著,“新的能源核心已經接入,武器係統兼容性測試超過了預期百分之三。”
蘇俊沒有應答。他的步伐沒有因為報告而改變分毫。改裝進度,武器參數,這些都是既定流程中的數字,是機器與機器之間的對話。
一個身影從側麵的維修通道衝出,攔住去路。
是程紜。
她比上次更加憔悴,昂貴的衣物上沾著汙跡,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上。她張開雙臂,一個絕望的、毫無威懾力的姿態,試圖構成一道人牆。
“蘇俊!”她喊道,話語在空曠的廊道裡撞出回響,“你看看我!”
蘇俊的腳步第一次停頓。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擋住了物理上的通道。他側過身,準備從她和牆壁之間的縫隙穿過。
她立刻撲了過來,死死抓住他的手臂。那份力道,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力道。
“我求你了!再給我一個機會!”她的臉龐扭曲,淚水混合著灰塵劃出兩道溝壑,“那個報告……我可以寫得更詳細!我可以把所有人都出賣給你!我父親的每一個合夥人,每一個秘密情人,我知道的!我全都可以告訴你!”
她的話語斷斷續續,不成句子。她以為自己還在推銷商品,還在展示殘存的價值。
蘇俊沒有試圖甩開她的手。他隻是重新邁開腳步,繼續向前。他的力量穩定而持續,程紜不得不踉蹌著跟上,那個抓握的姿勢,從阻攔變成了狼狽的拖行。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用我?”她被拖拽著,幾乎要跪倒在地,“我什麼都可以做!真的!隻要你……隻要你讓我留下……”
蘇俊始終沒有偏頭看她。他的視野裡隻有前方的路,以及身旁等候指令的下屬。他與她的交流,從始至終,隔著一個世界的距離。
他終於開口,是對著韓漫說的。
“處理掉程家的債務,按市場最低價收購他們的核心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