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合攏的聲音,像一聲微弱的歎息。
包廂裡,死寂被這聲歎息拉長,變得粘稠。桌上精美的菜肴,熱氣散儘,如同精心製作的蠟像。
沈長柏掏出手機的動作,顯得異常緩慢。他沒有去看劉駿,也沒有去看陳老,隻是低頭,在屏幕上找到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
“哥。”
“長柏?怎麼樣?格哈特那邊……”
“不用去了。”沈長柏打斷了他,“瑞士那邊,不用再聯係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你什麼意思?”
“我見到那位蘇先生了。”沈長柏說,“藥方,就在京都。你準備一下,隨時等通知。”
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他怕自己再多說一個字,情緒就會壓不住。
另一邊,劉駿終於動了。
他沒有起身,隻是拿起自己的手機,解鎖,撥號。整個過程,他的上半身挺得筆直,但桌布下,雙腿的抖動卻出賣了他。
“是我。”他的聲音很穩,聽不出任何波瀾。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劉總,您還沒休息?”
“公司運營一切正常,劉總。股價今天又漲了三個點,我們的模型預測,下個月財報出來後……”
“我不要聽模型。”劉駿打斷他,“去查一個人。”
“您說。”
“卡爾·羅賓。”劉駿說道,“查查公司裡,有沒有這個人。尤其是,實習生。”
對方顯然愣住了。“一個實習生?劉總,這……北美分部的人事檔案係統很龐大,一個實習生的信息……”
“五分鐘。”劉駿的語調沒有變化,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我給你五分鐘。如果查不到,你和你的團隊,明天都不用出現在公司了。”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麵朝下扣在桌上。
包廂裡,隻有三個人,三種不同的呼吸。
沈霞站了起來。
她對陳老和沈長柏說:“我出去一下。”
沒人阻止她。
她快步走出包廂,穿過空曠的走廊,餐廳的侍者向她躬身行禮,她視若無睹。她推開沉重的雕花木門,晚風吹在她臉上,帶著一絲涼意。
一輛黑色的轎車,無聲地停在路邊,沒有牌照,車窗黑得看不見裡麵。
蘇俊正站在車門旁,似乎在等什麼。
“蘇先生!”沈霞喊了一聲。
蘇俊聞聲,動作停了下來,轉過身。
沈霞跑到他麵前,氣息有些不穩。“你剛才說的……關於aetred,都是真的?”
“真假,對劉駿很重要。”蘇俊回答,“對我來說,它隻是一個必然會發生的結果。”
“為什麼?”沈霞追問,“你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對他,對劉家,是天大的恩情。”
“這不是恩情。”蘇俊糾正她,“這是一個警告。也是一個測試。”
“測試?”
“京都的產業升級,需要新的資本秩序。而舊的秩序裡,有太多像劉駿這樣,迷信數據和模型的人。”蘇俊的語氣很平靜,“他們是係統的漏洞。不修複,整個係統都會有崩盤的風險。我隻是,提前把修複工具遞給他。用不用,怎麼用,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