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壁城變了。
風中彌漫著一股鐵鏽和肅殺混合的氣味。
原本沿街叫賣的小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麵無表情的甲士。他們的步伐整齊劃一,甲胄的摩擦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像是一曲沉悶的哀樂。
蘇俊穿行在小巷的陰影裡,像一隻融入夜色的貓。
他能感覺到,無數雙眼睛正從暗處窺視著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活物。這些視線冰冷、專業,不帶任何感情,如同獵人盯著落入陷阱的野獸。
慕容家的力量,已經從暗處浮上了水麵,將整座鐵壁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
而他,就是那個被指定的獵物。
硬闖慕容家的祖地“天狼堡”?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隨即被他自己掐滅。那不是戰鬥,是自殺。慕容梟那隻老狐狸,既然敢把慕容絕一個人丟出來當誘餌,就必然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
他需要外力。
更強的力量,更周密的策略。
體內,那股被他命名為“亞當”的力量,開始不安分地湧動。
越是靠近天狼堡所在的方位,那股躁動就越是明顯。不是疼痛,也不是威脅,而是一種……渴望。
一種發自生命本源,對某種特定氣息的極度渴望。
純陰。
這個詞彙憑空出現在他的認知裡。
“亞當”渴望著一種純陰的氣息,而那氣息的源頭,就在天狼堡深處。
這發現讓蘇俊的處境變得更加複雜。他不僅要完成任務,還要麵對自己身體內部的異變。
他拐進一條更深的巷子,停在一座破敗的鐵匠鋪前。門上掛著一塊歪斜的木牌,上麵用褪色的油漆寫著“李氏鐵匠”。
他抬手,用一種獨特的節奏敲了三下門。
一長,兩短。
片刻後,沉重的門栓被拉開,一道縫隙出現,一隻布滿老繭和炭灰的手伸了出來,將他拽了進去。
“你還敢在街上晃?”一個沙啞的嗓音響起,帶著鐵器淬火時的嘶嘶聲。
說話的是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穿著一身油膩的皮圍裙,臉上黑一塊灰一塊,正是龍夏殿在鐵壁城的聯絡人,代號“老鐵”。
“街上很熱鬨,我隨便看看。”蘇俊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熱鬨?”老鐵冷哼一聲,走到熔爐邊,用火鉗撥弄著裡麵燒得通紅的木炭。“那是送葬的熱鬨。慕容家的影衛全出來了,封鎖了所有出城的要道。現在,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影衛?”蘇俊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慕容家真正的獠牙。”老鐵將一塊鐵皮夾進爐火裡,“平常我們見到的那些護衛,不過是慕容家養的狗。影衛,才是他們握在手裡的刀。每一名影衛,都足以在邊境以一當十。”
“他們有多少人?”
“沒人知道。”老鐵的聲音壓得更低,“有人說三百,有人說五百。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至少有一百名影衛,像獵犬一樣散布在城裡,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
老鐵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蘇俊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前,上麵掛著幾把未開鋒的刀劍。“天狼堡呢?”
“禁區。”老鐵吐出兩個字,“彆說現在,就算是平常,那裡也是鐵壁城的禁區。我在這裡潛伏了十年,也隻知道它的大概位置。那不是一座堡壘,蘇俊,那是一座巨大的殺人機器。”
“說說看。”
“天狼堡建在北山龍脈之上,三麵環山,隻有一條路可以進去。整座山都被掏空了,裡麵機關重重,遍布毒陣。據說,核心區域由慕容家最精銳的‘天狼衛’守護,他們和影衛不同,他們從不出堡,終生隻為守護慕容家的秘密而活。”
老鐵頓了頓,將燒紅的鐵胚放到鐵砧上,卻沒有敲打。
“硬闖,沒有任何機會。慕容絕不敢在外麵跟你鬥,是因為他知道,你絕對不敢踏進他家門裡。一旦進去,你麵對的就不是他,而是整個慕容家千年積累的底蘊。”
蘇俊沉默了。
老鐵說的是事實。他可以憑借“亞當”的力量對付慕容絕,甚至可以從影衛的圍捕中脫身。但他不可能對抗一個武裝到牙齒的千年世家。
“有沒有弱點?”蘇俊問。
“弱點?”老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對一個武裝到牙齒的刺蝟談弱點?唯一的弱點,就是他們也是人。但想接觸到能造成傷害的人,你得先突破那身刺。”
“任何結構,都有核心。天狼堡的核心是什麼?”
老鐵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權衡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進不去。”他壓低聲音,“天狼堡最核心的地方,不是慕容梟的住處,也不是宗祠,而是一座叫‘月神祠’的建築。”
“月神祠?”
“對。據說那裡是整個天狼堡陰氣最重的地方,供奉著一尊不知來曆的月神。那裡是絕對的禁地,隻有家主和一位特殊的守護者才能進入。”
就在“月神祠”三個字出口的瞬間,蘇俊體內的“亞當”猛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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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原本隻是暗流湧動的渴望,瞬間變成了驚濤駭浪。一種前所未有的饑渴感,從他每一個細胞裡爆發出來,目標精準地指向了老鐵口中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