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蘇俊收回手,靜靜地站立在廣場中央。慕容梟留下的粉末,被夜風一吹,便散了。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剛剛吞噬的能量龐大而駁雜,像一條剛剛被馴服的野馬,依舊在他的經脈中橫衝直撞。這場戰鬥,對他而言,也是一場消化。
【力量提純度:78…81…85…】
係統的提示在腦海中刷新。
然而,就在這死寂之中,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腳下傳來。
不是震動。
是一種……心悸。
仿佛有一顆邪惡巨大的心臟,正在大地深處,緩緩蘇醒,開始搏動。
“咚。”
一聲悶響,不是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
廣場地麵上,那些屬於慕容梟的骨灰粉末,詭異地跳動了一下。
蘇俊猛地睜開雙眼。
他體內的同化之力,第一次,傳遞來一種警告的信號。不是麵對強敵的興奮,而是一種遇到天敵般的……警惕。
“咚!”
第二聲心跳。
更加沉重,更加邪異。
空氣中,憑空生出了一股腐朽、腥臭的氣味。那不是屍體的腐臭,而是怨恨與死亡本身的味道。
以崩塌的祠堂廢墟為中心,地麵開始皸裂。
但裂縫中湧出的,不是煙塵,而是濃稠如墨的黑氣。這些黑氣,帶著刺骨的陰寒,所過之處,石板上都凝結出了一層灰黑色的冰霜。
“這是什麼東西?”蘇俊的眉頭,第一次緊緊鎖起。
這股氣息,遠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對手。慕容梟的力量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溪流與深淵的差彆。
“哢嚓——轟隆!”
祠堂的地基,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無窮無儘的死氣與怨力,從洞中噴湧而出,直衝天際,形成了一道連接天地的黑色龍卷。
整個慕容家宅邸,都在這股力量下呻吟、顫抖。
一個乾枯、佝僂的身影,緩緩的,從那黑洞中升起。
他看上去,像一具風乾了數百年的古屍,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骼上,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他的身上,沒有衣物,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由純粹的怨力凝結而成的黑色鎖鏈,深深地嵌入他的皮肉之中。
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他是一個死物。
可他偏偏,又散發著讓整個空間都為之扭曲的恐怖威壓。
“桀桀……”
一陣乾澀、刺耳的笑聲,不是通過聲帶發出,而是由骨骼摩擦產生。
“多少年了……終於,把這該死的鎮魂祠給拆了。”
那個古屍般的存在,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發出“哢哢”的脆響。他環視著周圍的廢墟,非但沒有憤怒,反而透著一股解脫般的快意。
“一群愚蠢的子孫,還真以為,獻祭家族氣運,就能換來永世的庇護?”
他的話語,直接在蘇俊的腦海中響起,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魔性。
“他們不過是……我的看守罷了。”
蘇俊的身體,緊繃到了極點。
他不需要任何人介紹,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慕容家真正的底牌。那個將自身轉化為非人存在的……老祖宗。
“你就是慕容絕?”蘇俊開口,聲音平穩,試圖在這種恐怖的威壓下,維持自己的心神。
“哦?”那具古屍——慕容絕,將他那空洞的眼眶,轉向了蘇俊。
他沒有眼睛,但蘇俊卻感覺自己從裡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外來者。是你,毀了我的牢籠?”慕容絕的語氣,帶著一絲好奇。
“是我,殺了你的不肖子孫。”蘇俊糾正道。
“殺得好。”慕容絕的回答,出乎蘇俊的預料,“一群隻知道索取,卻不敢踏出最後一步的廢物,留著也是浪費。他們那點可憐的力量,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他頓了頓,那空洞的眼眶中,仿佛有兩點幽綠的鬼火在跳動。
“倒是你……很有趣。”
慕容絕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明明是懸浮在空中,這一步,卻像是踩在了蘇俊的心臟上。
“你身上的味道……和我有點像。”他伸出枯瘦如柴、指甲漆黑尖銳的手指,指向蘇俊,“那種吞噬一切,同化一切的……饑餓感。”
蘇俊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