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蘇俊的話音落下,議事廳內死一般的寂靜。他那句“一定會再來找它”,像一塊冰,投入滾沸的油鍋,瞬間讓壓抑的氣氛炸裂。
“笑話!”那個拍桌子的李家大漢,李闊,第一個跳了起來,“等他們來找?黃花菜都涼了!我看這東西就是個鑰匙,說不定能打開慕容家真正的寶庫!蘇俊,你把它交出來,由我們幾家共同參詳!”
“李兄說得對。”另一人立刻附和,“此物是在慕容家發現的,理應歸聯軍所有,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麼斷定它就是個陷阱?”
“憑什麼?”蘇俊甚至沒有抬起頭,隻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那塊冰冷的鐵板,“就憑蘇天昊費儘心機,毀掉了所有證據,卻唯獨留下了它。你們覺得,這是一個疏忽?”
他的反問讓眾人語塞。
是啊,那場大火燒得何其乾淨,那個叛徒的心思何其縝密。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疏忽”?
“那也未必!”李闊脖子一梗,粗聲反駁,“說不定是他來不及銷毀!這東西是鐵的,不好燒!蘇俊,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看你就是想獨吞!”
李闊的眼睛裡布滿血絲,他李家這次損失慘重,急需一筆橫財來彌補虧空。這塊神秘的鐵板,在他看來就是最後的希望。
“獨吞?”蘇俊終於抬起頭,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說出的話卻讓空氣都冷了幾分,“李族長,你想要,可以自己來拿。”
這句話,無異於直接宣戰。
議事廳裡的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點。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輕了。夜鶯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墨璿也默默站到了蘇俊的身側,周身氣息流轉。
“你!”李闊勃然大怒,他本就是個火爆脾氣,此刻被蘇俊一激,哪裡還忍得住。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雄渾的真元自體內爆發,卷起一陣狂風,“小輩,你以為滅了慕容家,就能不把我們這些老家夥放在眼裡了?今天我就替你家長輩,教教你什麼是規矩!”
話音未落,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經化作一隻利爪,攜著破風之聲,直取桌上的鐵板!
他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李闊麵前。
不是蘇俊,不是夜鶯,也不是墨璿。
是韓漫。
她之前一直站在角落,像一抹不起眼的影子,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存在。但她此刻一動,整個議事廳的光線似乎都為之一暗。
她沒有武器,也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隻是簡簡單單地抬起了一隻手,迎向李闊勢大力沉的爪擊。
那是一隻白皙纖細的手,看上去毫無力量。
“找死!”李闊怒吼,真元催動到極致。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兩隻手掌,一大一小,就那麼輕飄飄地貼在了一起。沒有預想中的巨響,沒有真元碰撞的爆炸。
李闊那狂暴的攻勢,就像衝入無底深海的石子,連一圈漣漪都沒能激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闊的臉色,從暴怒,瞬間轉為驚駭,再到難以置信的蒼白。他隻覺得自己的真元,如同泥牛入海,對方的手掌像一個無法被填滿的黑洞,將他的力量吞噬得一乾二淨。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順著他的手臂,鑽心刺骨地蔓延開來。
“你……”他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焊死了一樣,動彈不得。
“李族長。”韓漫開口了。
她的語調很平,很淡,甚至比蘇俊的還要冷。那種冷,不是刻意為之,而是源自生命層次的漠然,仿佛在俯瞰一隻螻蟻。
“他的東西,你不能碰。”
短短一句話,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誌。
李闊渾身一顫,他從韓漫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讓他靈魂都在戰栗的威壓。這股威壓,他隻在麵對宗門裡那些閉死關的老怪物時,才體會過。
這個小姑娘……怎麼可能?
戰鬥開始前,她不還是那個跟在蘇俊屁股後麵,咋咋呼呼的小丫頭嗎?
議事廳裡,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了。他們看著那個靜靜站立的韓漫,仿佛第一次認識她。她的氣質變了,完全變了。如果說之前的韓漫是一團燃燒的火焰,熱烈而直接,那麼現在的她,就是一塊萬載的玄冰,沉靜,幽深,帶著致命的寒意。
那場巔峰之戰,到底在她身上催生了怎樣的蛻變?
“夠了。”
蘇俊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韓漫聞言,鬆開了手。
李闊如蒙大赦,踉蹌著後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冷汗。他再也不敢去看韓漫,也不敢再提鐵板的事。
那個老成持重的老者站了出來,打著圓場:“一場誤會,都是一場誤會。李兄也是為家族考慮,一時情急。蘇小友,韓姑娘,還請不要見怪。”
他轉向眾人,提高了音量:“蘇小友的分析不無道理。此物既然是‘議會’留下的誘餌,那我們便將計就計。由蘇小友保管此物,設下埋伏,等他們自投羅網。諸位,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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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