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赫年眼見她前一秒還興致勃勃地捧著雙手給他看,後一秒卻突然愣住,整個人好像一瞬間就失了顏色。
他不解,也順著她呆滯的視線看過去。
馬路上車來車往,在他眼前川流不息。
可他還是越過車輛間間隔的空隙,一眼就看到了馬路對麵那道側影。
準確說,應該是正激烈糾纏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確認是昔年和一個他未見過的金發女人。
陳赫年下意識回頭看向顧知了。
她雙手還捧在麵前,眼睛呆呆地盯著對麵。
他輕聲喚了她兩聲“知了”。
她黑黑的瞳仁才漸漸聚焦,緩緩看向陳赫年,手臂也驟然無力地垂下去,像一隻剛剛受到傷害的破布娃娃。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忽然抬手扯住陳赫年兩隻袖口,輕聲呢喃著問他:“赫年哥你看,那是昔年嗎?”
陳赫年順著顧知了的視線又朝馬路對麵看了一眼,再回過頭來時,他眼中隱隱含了一種顧知了看不懂的神色。
似乎是滿眼的疼惜中,還帶著些許的怒意。
他用這種神情盯著顧知了看了一瞬,最終隻能開口說是。
顧知了不是不能確認對麵那人就是陳昔年,隻是她還自欺欺人的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以為她問陳赫年,他會告訴她是她認錯了人。
對麵那個正跟人激吻的男子,隻不過是身形和昔年很像罷了。
那樣她就還可以說服自己,說對麵的那個男人確實不是昔年。
因為自小到大,赫年哥從不會騙她。
他說不是,她就相信一定不是。
可現在,陳赫年並沒順著她的意思去哄騙她。
他說是。
是啊,赫年哥是從來都不會騙她的。
顧知了看著對麵,忽然低下頭去。
再抬起頭時,她忽然扯唇笑起來。
雪粒子早已融化進鮮紅的毛手套裡,如同冰刃一樣緩緩割裂她的皮膚,順著血液直流進心底。
刀剜一樣的疼。
她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很快向全身蔓延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雪粒子逐漸變成了成朵成朵的雪花,從天空中緩緩飄灑下來。
對麵兩人依然忘我地陶醉在激情的熱吻裡。
陳赫年見狀,在一旁又輕喚了顧知了一聲。
她在冰冷鑽心的感覺中回神,吸吸鼻子,輕笑著說:“我沒事,赫年哥不用擔心。”
然後她顫抖著手指,脫掉一隻手的紅手套,又顫抖著把這隻手伸到羽絨服衣兜裡掏出手機。
一隻手解鎖手機,另一隻手還戴著手套不方便。
她一口咬下剩下的那隻手套,叼在嘴裡,泛白的手指不聽使喚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後手機被她舉到耳邊。
她視線再次望向對麵。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打了一天都在關機狀態的陳赫年的手機,此刻是通著的。
電話嘟嘟地響了幾聲後,她看見對麵的男人慌忙從與女人難舍難分的纏吻中側過頭,伸出一隻手去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