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還殘留著齊榮光崩潰的哭嚎和濃重的血腥味。
蘇雲煙扶著江宸予的手臂,觸手一片濕黏。他的血,溫熱的,正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燙著她的皮膚。
“你的傷口需要處理。”她重複了一遍,試圖將他往車子的方向帶。
江宸予卻沒有動。
他非但沒動,反而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固執。
“江宸予?”蘇雲煙蹙眉。
“這點傷死不了。”他開口,氣息有些不穩,卻強撐著,“我有話對你說。”
“你想說什麼,可以去醫院的路上說。”蘇雲煙試圖掙開他,但沒有成功。這個男人,明明在流血,卻固執得像一塊石頭。
“不行。”江宸予拒絕得乾脆利落,“必須現在說。”
他靠著車身,失血讓他臉色蒼白,卻也讓他的輪廓在暗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他看著她,那種專注,讓蘇雲煙的心跳漏了一拍。
“蘇雲煙,”他一字一頓,用儘了力氣,“蘇玄黎的孩子,不是我的。”
這句話像一顆炸雷,在蘇雲煙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巷口的風灌進來,吹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她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蒼白的臉和那雙黑沉的眼睛,試圖從裡麵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
沒有。
“你……說什麼?”她的喉嚨發乾。
“我說,那個孩子,與我無關。”江宸予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我不是他的父親。”
荒謬。
這是蘇雲煙唯一的念頭。
“江宸予,你把我當三歲小孩耍嗎?”她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為了讓我原諒你,為了讓你自己好過,你連這種謊都撒得出來?”
三年前的背叛,是刻在她心上最深的一道疤。這個孩子,就是那道疤存在的最好證明。現在,他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沒有撒謊。”江宸予向前一步,重新逼近她,“三年前在酒店那個晚上,我被人下了藥。我根本沒有任何意識。”
“下藥?”蘇雲煙冷笑,“真是個好借口。天底下所有犯錯的男人都喜歡用這個借口。下一個是不是要說,是蘇玄黎主動爬上你的床,而你無力反抗?”
她的言辭尖銳,像一把刀子,可插進他身體裡,卻也劃傷了她自己。
“是。”江宸予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就是你想的那樣。但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忍耐傷口傳來的劇痛,“事後,我拿到了孩子的樣本,做了DNA檢測。鑒定報告顯示,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親子關係。”
蘇雲煙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DNA檢測報告……
這幾個字,遠比“我被下藥了”這種空泛的解釋要有力得多。
她怔怔地看著他,無數混亂的念頭在腦中衝撞。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這三年來,她所認定的事實,她所有的恨意,她承受的那些嘲諷和屈辱,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