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翻到另一張紙,那是蘇擎偉的單位體檢報告複印件。
蘇擎偉:AB型。
江宸予的大腦飛速運轉。他記得很清楚,蘇雲煙說過,她的母親唐玉芙是B型血。
一個AB型的父親,和一個B型的母親,生不出O型的孩子。
這是生物學上的鐵律。
他拿著那兩張薄薄的紙,走向蘇雲煙。那幾步路,他走得無比沉重。
“雲煙。”他蹲下,將報告遞給她,“你看看這個。”
蘇雲煙機械地接過,視線落在上麵。
O型。
AB型。
她看了很久,久到那些字母和數字都開始在她眼前跳舞、旋轉,最後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嘲諷的笑臉。
她沒有哭,也沒有再歇斯底裡。
她隻是平靜地問:“所以,我連他的女兒都不是。”
不是疑問,是陳述。
照片裡的嬰兒是她。
她的父親不是蘇擎偉。
那她的父親是誰?是那個在向日葵花田裡擁抱時若晴的男人嗎?
那個被江宸予的手下宣告了“死要見屍”的男人。
就在這時,江宸予的手機響了。
不是他剛才打出去的那個號碼的回電,而是一個陌生的來電。
他接了起來,按了免提。
“江先生,”電話那頭是一個乾練的男聲,背景裡有些嘈雜,“我是城南分局的趙隊。你之前委托我們查的那個叫‘林驍’的人,有消息了。”
林驍。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蘇雲煙混沌的意識。
“說。”江宸予隻吐出一個字。
“我們的人動用關係網,從二十多年前的戶籍檔案裡找到了這個人。林驍,當年A大建築係的才子,時若晴的同係學長,也是她公開的初戀男友。”
時若晴的……初戀。
“他……死了。”趙隊的聲音頓了一下,“二十二年前,一場工地意外。官方記錄是安全事故,當場死亡。時間,就在你給我們的那張嬰兒照推算的出生日期之前。”
出生之前,就死了。
蘇雲煙感覺自己墜入了一片冰海。
她的生父,是一個隻存在於老照片和死亡報告裡的名字。
“還有一件事。”趙隊繼續說道,“我們查到,當年負責處理林驍後事的,是一個叫蘇擎偉的男人。他們是大學室友,關係很好。”
蘇擎偉。
一切都連起來了。
朋友意外身亡,留下懷孕的女友。他接手照顧,將孩子當作自己的養大。這是……還債嗎?
“江先生?”
“我知道了。”江宸予掛斷了電話。
整個客廳,安靜得能聽到彼此凝滯的呼吸。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裡,江宸予的手機,再一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這次,是一個來自監獄的公務電話。
江宸予接起,依舊是免提。
“您好,是蘇雲煙小姐的緊急聯係人江宸予先生嗎?”
“是我。”
“這裡是市女子監獄。服刑人員唐玉芙今天情緒異常激動,多次出現自殘行為,嚷著要見蘇雲煙小姐。”電話那頭的獄警語氣很嚴肅,“她說,如果不讓她見,她就把蘇雲煙身世的秘密,全部捅給媒體。”
唐玉芙。
那個從小就厭惡她、折磨她的女人。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說,她要親口告訴蘇雲煙。”獄警補充道,“她那個‘殺人犯’父親,是怎麼把彆人的女兒,變成自己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