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
謝珩終於開口了,他慢悠悠地晃出隊列對著王端拱了拱手。
“我尋思,給北方旱地設計的犁,在南方的水田裡不好用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環視一圈,臉上帶著幾分戲謔。
“難道諸位大人,吃飯的時候,還會用屁眼?”
“放肆!”王端厲聲嗬斥,“國計民生豈容你在此插科打諢!”
“我沒有插科打諢啊。”謝珩攤了攤手,“我隻是覺得,有問題就該解決問題,而不是砍掉那個發現問題的人。”
他轉向趙元稷躬身行禮。
“陛下,臣請旨親赴南方。”
“給我半個月時間。”
“臣若不能解決此事願提頭來見。”
“荒唐!”王端立刻反駁,“國庫糜費豈能由你一人胡鬨!你這分明是畏罪潛逃的緩兵之計!”
謝珩壓根沒理他,隻是盯著趙元稷。
整個大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劉楚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側,她倚著朱紅的廊柱輕笑一聲。
“王侍郎這話說的好像你有什麼好辦法一樣。”
“本宮倒是覺得謝珩這個提議不錯。總比某些人站在這裡隻會動動嘴皮子,強得多。”
王端被噎得臉色一滯。
謝珩卻忽然轉身徑直走到王端麵前。
“王侍郎既然你覺得我是胡鬨,不如我們打個賭?”
王端一愣。
“賭什麼?”
“就賭我這趟南下。”謝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若我輸了,我這條命連同我謝家上下,任憑處置。”
“若我贏了……”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金鑾殿。
“你吏部侍郎的官帽,就自己摘下來可好?”
滿朝死寂。
瘋了!這小子絕對是瘋了!
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一個尚書之位?
王端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從謝珩臉上看不到半分玩笑的意思。
“這……”
他猶豫了,最終還是不敢同意。
吏部侍郎這頂帽子可是他在朝廷權利的象征,怎可能輕易拿來做賭注。
趙元稷見沒人反對,立馬一拍龍椅扶手站了起來。
“準奏!”
他需要的就是這個台階,一個能讓他無視滿朝非議,力挺謝珩的台階。
“謝珩親赴南方,解決危機!”
……
半個月後。
建康城郊,皇家圍場。
一片被專門引水改造過的水田,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趙元稷、劉楚玉,以及滿朝文武,都站在田埂上。
王端站在人群最前列,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他就不信,半個月時間,這小子能翻出什麼花來。
謝珩回來了,人黑了,也瘦了,一身粗布麻衣,褲腿上還沾著泥點,活像個剛從地裡回來的老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