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根堅硬但脆的高碳鋼條作為“矛”,嵌在中間,外麵用韌性更好,不易碎裂的熟鐵層層包裹,如同為長矛套上一麵堅實的“盾牌”。
“夾鋼法!”老師傅失聲驚呼,“這是鑄劍的法子!用在箭頭上……”
“為什麼不能?”謝珩手上的動作不停,汗水浸濕了他的額發。“劍可以,刀可以,箭頭為什麼不可以?”
爐火熊熊,鍛打聲再次密集地響起。
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再無半分退意,隻剩下專注和期待。
劉楚玉沒有離開,她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在火光中揮舞鐵錘的男人。
“滋!”
一粒燒得赤紅的鐵星,從鍛鐵台上飛濺而出,劃過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朝著劉楚玉那身華貴的宮裙飛去。
劉楚玉下意識地想躲。
可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謝珩幾乎是丟掉了手裡的鐵錘,一個箭步衝到她麵前,沒有絲毫猶豫地伸出手。
那粒火星,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陣皮肉燒焦的輕微聲響。
他用手背,為她擋下了這一擊。
“彆亂動。”
謝珩皺著眉,低頭仔細檢查她的裙角,確認沒有被燎到。
“臟了。”
他伸手,輕輕撣開裙角上落下的一點灰燼。
劉楚玉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她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看著他手背上那迅速浮現的、焦黑的傷口。
一股陌生的情緒,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你瘋了?”
她猛地推開他,聲音比往常尖銳了許多。
“用手去擋?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還是想讓本宮給你換一隻金的?”
謝珩收回手,藏到身後,咧了咧嘴。
“條件反射,職業病。”
他看著她那身價值連城的裙子,確認毫發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給你燒出個洞來,不然我可賠不起。”
劉楚玉卻沒理會他的玩笑,她猛地轉身,對著遠處一個嚇傻了的侍女厲聲嗬斥。
“還愣著乾什麼?去把太醫最好的金瘡藥拿來!快去!”
侍女連滾帶爬地跑了。
工坊裡的工匠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大氣不敢出。
劉楚玉胸口起伏,她想再說幾句刻薄話,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隻是死死盯著謝珩的手背。
就在這時,一名管事模樣的內侍,小跑著進了工坊,神情古怪。
“殿下,江南織造府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冰鎮甜品原料到了。”
劉楚玉像是才回過神,恢複了那副慵懶的姿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知道了,讓他們直接搬到這邊來,彆在本宮眼前晃悠。”
“是。”內侍躬身退下。
冰鎮甜品?
八百裡加急?
謝珩看著一箱箱沉重的木箱被抬進工坊,看著箱子縫隙裡露出的、如同冰霜般的白色晶體,瞬間就懂了。
霜花硝。
這女人……
他轉頭看向劉楚玉,她卻恰好彆過臉,正用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什麼看?還不快點乾活?”她的語氣裡帶著催促,“本宮的甜品,可還等著冰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