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隊在百步外勒馬,調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凝滯。
高台上,趙元稷猛地站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那些被貫穿的假人,胸口劇烈起伏。
這……這還是他那支禁軍騎兵嗎?
同樣的騎士,同樣的戰馬,僅僅是換了一副小小的馬鐙,威力竟然提升了一倍不止!
“如何?”
謝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趙元稷緩緩坐下,他沒有回答,但那雙放光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劉楚玉手中的團扇,不知何時已經停下。
她看著場中那個男人,那個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男人。
兩個月的時間,在工坊不眠不休的鍛打聲中,悄然流逝。
三千具被命名為“破虜弩”的新式鋼臂弩,連同配套的“彈匣”和馬鐙,已經整裝待發。
北方的糧倉早已堆滿,足夠支撐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所有人都覺得,勝券在握。
然而,就在這時。
“八百裡加急!陛下!雁門關八百裡加急!”
一名內侍連滾帶爬地衝進禦書房,嘶啞的哭喊聲打破了建康城虛假的安寧。
“呈上來!”
趙元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封沾著塵土與血色的軍報,被一雙顫抖的手展開。
北狄新可汗阿史那雄,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其麾下先鋒鐵騎,已越過大漠,距離雁門關隻剩十五日路程。
陸安已奉密旨,先一步趕回雁門關,憑借皇帝的信物和抄沒李牧之得來的軍心,暫時穩住了局麵。
但十五萬大軍壓境的陰影依舊讓整個雁門關搖搖欲墜。
禦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來不及了,”趙元稷頹然坐倒在龍椅上,“十五天怎麼守得住!”
“誰說來不及了?”
謝珩的聲音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輿圖前,目光落在雁門關那小小的標記點上。
“神策軍還沒出場呢。”
他轉身對著龍椅上的趙元稷躬身一拜。
“陛下,臣請旨親赴雁門關。”
“什麼?”劉楚玉第一個站了出來,臉上血色儘失,“你瘋了?你一個工匠去前線送死嗎?”
“公主殿下,”謝珩抬頭看著她,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我除了是個工匠還是神策軍的總領。”
“陛下,”他不再理會劉楚玉,目光灼灼地看向趙元稷,“兵法有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如今糧草已足神兵已成,欠缺的隻是一個能讓它們發揮出最大威力的人。”
“臣願為陛下執此利刃北上屠龍!”
趙元稷看著殿中那個挺拔的身影,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原本慌亂的心竟奇跡般地安定了下來。
他緩緩站起一步步走下禦階。
“準奏!”
他將腰間的天子劍解下,親手遞到謝珩麵前,“朕命你為征北行軍大總管,節製雁門關一切軍務,如朕親臨!”
“臣,領旨!”謝珩接過天子劍單膝跪地。
……
公主府。
謝珩正在收拾行裝,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一把防身的長刀再無他物。
門被推開,劉楚玉走了進來。
她換下了一身華服穿著一身素雅的常服,臉上未施粉黛。
她沒有說話,隻是將一個卷軸放在了謝珩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