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正堂大門被推開。
謝珩與劉楚玉並肩而入。
午後的陽光從二人身後湧入，在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盧植眼皮動了動，緩緩抬頭，望向這個終結了他一切的年輕人。
“你們來了。”
“來了。”
謝珩徑直走到他對麵，毫不客氣地坐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盧公還有心情喝茶，雅興不淺。”
“人固有一死。”盧植盯著謝珩，眼底情緒翻湧，“老夫隻是沒料到，會敗在你這麼一個黃口小兒手上。”
“你為什麼會輸，我不好奇。”
謝珩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又放下，似乎是嫌茶涼了。
“我隻好奇，你明知道鬥不過我，為什麼還要來送死？”
“為什麼？”
盧植忽然笑了。
那笑聲起初很低，隨即越來越大，笑聲裡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悲涼和自嘲。
“因為我們是世家。”
“我們生來就高人一等。我們掌控著土地掌控著知識，掌控著天下人的命運。”
“我們不允許任何人挑戰我們的地位。無論是皇帝還是你。”
“這是我們刻在骨子裡的驕傲，也是……我們的宿命。”
“說得好。”謝珩鼓了鼓掌。
“隻可惜時代變了。”
他站起身走到盧植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們那套過時了。”
“從今天起，這大虞這天下，將由我們說了算。”
他從懷裡，掏出一支火折子吹亮。
然後將那疊寫滿了盧氏罪證的供詞，點燃。
火光，映照著他冰冷的臉。
“盧公，安心上路吧。”
“你的那些同黨，很快，就會下去陪你。”
說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劉楚玉緊隨其後。
在他們身後，熊熊的烈火，吞噬了整個盧府。
也吞噬了，一個綿延了數百年的，腐朽的時代。
建康城的天，在這一日，徹底變了顏色。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曾經在建康城不可一世的範陽盧氏，連同其他十幾個二流世家，就這麼化作了一片焦土。
整個建康城，都籠罩在一片血腥與恐懼之中。
西市口的菜刀，再次砍卷了刃。
這一次，趙元稷沒有絲毫手軟。
凡是參與謀逆的，無論主犯從犯，一律滿門抄斬。
一時間，建康城內，人人自危，噤若寒蟬。
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如今成了過街老鼠。
而“冠軍侯”謝珩的名字，則成了能讓小兒止啼的，魔王般的存在。
然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卻正躺在公主府的後花園裡，悠閒地曬著太陽。
他身邊，劉楚玉正拿著一把小銀勺，一勺一勺地，喂他吃著冰鎮的葡萄。
“啊，張嘴。”
“嗯，真甜。”
陸安站在不遠處，看著這膩歪的一幕，隻覺得自己的牙都快被酸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