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黑壓壓的北狄士兵，跟螞蟻一樣湧進了山林，掄起斧頭，瘋狂地砍伐著樹木。
“仁兄，你看！”
陸安放下望遠鏡，臉都白了。
“這幫孫子，是在乾嘛？仗不打了，改行當樵夫了？”
謝珩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起初也沒搞懂，阿史那雄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當他看到那些被砍倒的巨大樹木，被一根根拖下山運到城牆腳下密密麻麻地堆積起來時。
他懂了。
“火攻。”
他吐出兩個字，語氣裡帶著幾分凝重。
“那瘋子是想用火，把我們連人帶關一起燒死在裡麵。”
“什麼？！”
陸安失聲叫了出來。
“這……這也太他娘的狠了吧！”
“用木頭燒城牆？虧他想得出來，這得多少木頭才行？”
“他是要跟我們同歸於儘啊！”
“不，他不是要同歸於儘。”
謝珩搖了搖頭。
“他是要用絕對的數量來碾碎我們的技術。”
“這一招很蠢，但是很有效也很毒。”
謝珩心裡第一次對那個阿史那雄，生出了真正的警惕。
這家夥，不光是個瘋子，還是個有腦子的瘋子。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陸安急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柴火堆到我們腳底下吧？”
“要不派兵出去乾他一波，衝散他們？”
“沒用。”謝珩再次搖頭。
“光伐木的就有六萬人，負責警戒策應的，至少還有五萬。”
“我們這三萬人衝出去，就是給人家送菜，連個響都聽不見。”
“那……那怎麼辦？真就乾等著被燒成烤乳豬？”
陸安急得直跺腳。
可他一轉頭，卻看到謝珩臉上，又掛上了那種他最熟悉的，讓人脊背發涼的笑容。
“誰說要等死了？”
謝珩的笑意更濃了。
“他想玩火，那我們就陪他玩兒。”
“而且，要玩就玩把大的。”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親兵接連下令。
“傳令下去，工匠營立刻停掉手頭所有活計。”
“把我們帶來的所有硝石、硫磺，全部磨成最細的粉。”
“還有，把軍中所有的油，不管是吃的還是點的，一滴不剩，全部給我收上來。”
“再去多找些陶罐，越多越好！”
陸安聽得雲裡霧裡。
“仁兄，你要這些玩意兒乾嘛？你……你想搞炸藥？”
“炸藥？”謝珩樂了，“那玩意兒動靜太大，現在用，太浪費了。”
“我要做的，可比炸藥有意思多了。”
他的視線越過城牆，落在下方那越堆越高的木材上。
“阿史那雄想送我一場大火當禮物。”
“那我就回敬他一片，永遠都燒不完的火海。”
“我要讓他知道。”
“玩火。”
“我，才是祖宗！”
接下來的幾天，雁門關內外，景象詭異。
關外，數萬北狄大軍不攻城，反倒當起了伐木工，晝夜不休地砍伐山林。
一棵棵參天大樹被放倒，拖拽到雁門關下堆積。
五天功夫，關城東西兩側的牆下，就各多了一座小山似的木柴堆。
看那架勢，北狄人是真打算把這天下雄關給一把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