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繼續前行，相互扶持著翻過懸崖後，又穿過一片濕滑的矮竹林。
隨著山勢抬升，霧氣在林間若隱若現。
瘦猴經曆大難，反倒激發了骨子裡的韌性，雖然還心有餘悸，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探路。
王鐵柱依舊沉穩如山。
啞女對骨頭和盜帥的指揮愈發默契。
終於，眼前豁然開朗。
白老頭和徒弟們抵達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山腰平台。
這裡背風，視野相對開闊，能望見遠處連綿起伏的蒼翠山巒，下方是層疊的林海。
山風拂過，帶來草木的芬芳和隱約的水汽。
腳下是相對平坦的岩石地麵，還生著些低矮的苔蘚和灌木。
“好了，先到此歇腳吧。”白老頭長舒一口氣，臉上也顯出幾分疲憊，招呼大家整理出一小塊地方準備休息。
“這山腰還算平坦，大家可以喘口氣，吃點乾糧。注意探查周圍安全。”
白老頭盤膝坐下，似乎也在調息，同時默默探查四周，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王鐵柱拿出帶來的窩窩頭分給大家。
瘦猴驚魂初定後肚子也開始叫喚，接過窩窩頭狼吞虎咽起來。
啞女默默撕開一小塊，喂給骨頭和盜帥。
狗剩則有些心不在焉，他咬了一口乾硬的窩窩頭，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掃向平台的另一側。
那裡生長著幾株參天古樹，虯枝盤繞，枝葉異常濃密，就像一堵綠色牆壁。
那股奇異的古老氣息感，似乎就從古樹後方，斷斷續續地滲透出來。
那裡似乎有山溪流過，傳來細微的潺潺水聲。水聲裡，似乎還夾雜著幾聲婉轉清脆、從未聽過的鳥啼。
就是這鳥啼！
狗剩心裡那點被壓抑下去的好奇心，被那水聲和鳥啼撩撥得瘙癢難耐。
他感覺萬物共情術似乎對此有一絲微弱的呼應。
“師父，那邊是不是有水？我去……呃……方便一下？”狗剩放下餅，站起身，指了指古樹後方。
白老頭正閉目養神，隨意應了一聲。
周圍鳥語花香，山風清涼，陽光正好，除了剛才的熊，並無其他危險氣息，他也有些放鬆了警惕。
狗剩心中暗喜，快步朝那幾棵大樹走去。
他並非真想方便，隻是想繞過去看看那泉水源頭，更想確認一下那若有若無的吸引他的古老氣息到底是什麼。
幾步繞過古樹粗壯的樹乾，視線頓時被茂密的樹叢阻擋。
他下意識地探出身，想看清溪流和那唱歌的鳥。
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略帶濕潤的山風旋過，卷起地麵輕薄的霧氣，打著卷兒漫過那片樹叢，視野驟然變得模糊。
鳥啼聲似乎就在前方的水汽氤氳處驟然嘹亮了幾分，像是蘊含著某種魔力一般。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那縷古老氣息，也像被風吹散的花粉，極其微弱地、卻清晰地從那片霧氣繚繞的樹叢後方逸散而出。
那氣息如此縹緲，又如此……親切？如同遠方的呼喚。
狗剩的心臟不自覺停跳了一瞬，萬物共情術讓他對這絲氣息有種天然的親近感，理智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烈誘惑淹沒。
他沒多想，腳下意識地邁了出去，試圖穿透這片輕薄但朦朧的霧氣，尋找那鳥、那水、那古老氣息的源頭。
一步。
兩步。
他小小的身影，就這麼毫無征兆地、一點一點地沒入了那片被霧氣、古樹和未知籠罩的濃蔭之後……
山風依舊輕拂，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落。
狗剩剛才離開的地方，隻剩下微微搖曳的樹影和逐漸稀薄的霧氣。
平台這邊，王鐵柱啃完了窩窩頭，拍拍手問：“師父，窩窩頭還分給狗剩師兄嗎？”
啞女也抬起頭，看向古樹方向，肩上的“盜帥”卻突然有些躁動不安，吱吱叫了兩聲，朝著狗剩消失的方向不停嗅探。
“骨頭”也停止了咀嚼，立起耳朵，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嚕聲。
白老頭聞聲微微皺眉，抬眼望去。
古樹後，一片寂靜。
隻有風吹過枝葉的沙沙聲，以及那若有若無的潺潺溪水。
哪裡還有狗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