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黑曜石大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塊凝固的血痂。
陸沉貼在門後的陰影裡,指尖壓著圖騰刀的刀柄,心跳得像擂鼓。老刀蹲在他旁邊,正用骨刀撬動門軸裡的沙晶鎖——這玩意兒是S部落的新發明,鑰匙孔裡嵌著會蠕動的沙粒,普通人一碰就會觸發警報。
“哢噠。”
骨刀的紅光閃過,沙晶鎖突然發出聲輕響,裡麵的沙粒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深處。老刀咧嘴一笑,朝陸沉比了個手勢,兩人像貓一樣溜了進去。
神殿內部比想象中更空曠。穹頂垂下無數根鎖鏈,拴著半空中漂浮的沙晶燈,幽藍的光芒照亮了牆壁上的壁畫——全是S部落曆代祭司獻祭的場景,最後一幅畫著個巨大的沙蠍,嘴裡叼著個戴銀鳥項鏈的女人,正是艾麗西亞母親的模樣。
“這幫瘋子。”老刀低聲罵了句,骨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把活人獻祭當榮耀,早晚遭報應。”
陸沉沒接話,他的注意力被地麵的紋路吸引。那些用金沙繪製的圖騰正在微微發光,組成個巨大的陣法,陣眼處有塊凸起的石板,邊緣刻著“地下三層”的字樣。
“艾麗西亞說的入口應該就在這。”陸沉用刀背敲了敲石板,下麵傳來空洞的回響,“小心點,威廉姆斯肯定在下麵布了重兵。”
老刀摸出個小小的磁石,貼在石板邊緣。金沙圖騰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石板“轟隆”一聲向側麵滑開,露出個黑黢黢的通道,陰風裹著股腥甜的氣味湧上來,像有無數隻手在往人鼻子裡鑽。
兩人順著鐵梯往下爬,梯級上布滿了鏽跡,每動一下就發出“吱呀”的哀鳴,在這死寂的地下格外刺耳。爬到第三層時,陸沉突然按住老刀的肩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下麵傳來微弱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像受傷的野獸在哭。
他們貓著腰鑽出通道口,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個足球場大小的地下空間,四壁全是鑲嵌在岩石裡的沙晶牢籠,每個籠子都有半人高,裡麵蜷縮著個模糊的人影。牢籠的欄杆上刻滿了“待祭”圖騰,幽藍的光芒透過欄杆照在人影上,把他們的臉映得慘白如紙。
“至少有幾百個。”陸沉的聲音發顫,他認出最靠近的籠子裡,是個X部落的老牧民——半年前在放牧時失蹤,部落裡都以為他被沙骸獸吃了。
老牧民的額頭貼著張黃色的符紙,上麵畫著蠍形圖騰,眼睛緊閉著,嘴唇卻在不停蠕動,像是在念什麼咒語。他的手腕和腳踝都纏著鐵鏈,鏈環上的沙晶刺深深嵌進皮膚裡,滲出的血珠剛冒出來就被沙晶吸走,在鏈環上凝成細小的血珠。
“他們在被抽取生命力。”老刀的骨刀突然亮起紅光,他走到一個牢籠前,刀身輕輕碰了下欄杆。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沙晶牢籠突然變得透明,像塊融化的冰。裡麵的人影猛地睜開眼睛,露出雙布滿血絲的瞳孔,他看到老刀,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是老刀祭司!救我們!他們明天就要把我們獻給沙蠍了!”
陸沉的心臟像被重錘砸中。
那是X部落的年輕獵手阿木,三個月前帶著小隊外出尋找水源,從此杳無音信。此刻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像個老頭,隻有那雙眼睛裡的絕望,還殘留著年輕人的影子。
“你們怎麼會在這?”陸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威廉姆斯把你們抓來做什麼?”
“獻祭!”阿木的嘶吼裡帶著哭腔,“他們說我們的血脈裡有守沙人的印記,是沙蠍最喜歡的祭品!每天都給我們注射奇怪的藥劑,讓我們變得越來越虛弱……你看那邊!”
他的手指指向空間中央的高台,那裡有個更大的沙晶牢籠,裡麵關著十幾個孩子,最小的看起來隻有五六歲,都蜷縮在一起,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符紙圖騰在他們額頭上微微發光。
“連孩子都不放過……”老刀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骨刀的紅光越來越亮,“這群畜生!”
就在這時,通道口傳來“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金屬摩擦的聲響。
“有人來了!”陸沉拽著老刀躲到一堆廢棄的牢籠後麵,兩人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腳步聲停在了入口處。
威廉姆斯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令人作嘔的溫和:“今天感覺怎麼樣?小家夥們。”
陸沉透過牢籠的縫隙看去,隻見威廉姆斯正站在中央高台前,機械義眼的紅光掃過那些孩子,像在欣賞什麼珍貴的藏品。他的機械臂上搭著件黑色的袍子,上麵繡著金線的蠍形圖騰,在幽藍的光線下閃著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