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吼,聲音大得震得沙晶欄杆嗡嗡作響。他猛地撲到欄杆前,沙晶覆蓋的手掌死死抓住欄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露出下麵掙紮的血肉。
“他怕你母親的靈魂!”瓊斯的聲音裡混合著狂笑和哭腔,幽藍的瞳孔裡映出艾麗西亞震驚的臉,“骨核裡……她在看著……等著複仇……等著把他拖進沙子裡……”
“瓊斯!”艾麗西亞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卻又被這驚人的消息攫住了心神。母親的靈魂在骨核裡?這可能嗎?
瓊斯突然不笑了。他的身體像被按了暫停鍵,僵在原地,瞳孔裡的幽藍迅速褪去,露出一片死寂的灰白。沙晶牢籠的紅光瞬間暴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倒刺深深紮進他的皮膚,流出的血珠剛冒出來就被沙晶吸走,在欄杆上凝成細小的血珠。
“檢測到異常意識波動,啟動強製淨化。”冰冷的電子音從天花板傳來,是監牢的自動防禦係統。
瓊斯的身體開始不自然地扭曲,骨骼發出“哢哢”的脆響,像是在被強行重組。他最後看了艾麗西亞一眼,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嗬嗬”的怪響,整個人像斷線的木偶,被鐵鏈吊著來回晃動。
艾麗西亞知道不能再等了。她迅速從黑袍裡掏出個微型錄音器,塞進欄杆縫裡——這是陸沉給她的,能自動收錄周圍的聲音,或許能捕捉到瓊斯無意識泄露的信息。
“等著我。”她對著牢籠裡的瓊斯低聲說,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給自己打氣,“我會找到記憶神殿,會阻止威廉姆斯。”
轉身離開時,她的銀鳥項鏈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與沙晶牢籠的紅光撞在一起,發出“滋啦”的響聲。她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瓊斯身上的沙晶正在脫落,露出下麵蒼白的皮膚,那隻露在外麵的眼睛裡,竟閃過一絲微弱的金光,像顆即將熄滅的星。
走廊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強製淨化的警報引來了守衛。艾麗西亞不敢停留,拔腿就跑,黑袍的下擺掃過地上的沙蠍,激起一陣細小的塵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瓊斯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沙晶覆蓋的手指在欄杆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那是個簡化的地圖,指向能量區最深處的一個隱蔽入口。而那個微型錄音器裡,除了瓊斯的嘶吼,還錄下了一段微弱的、像是女人哼唱的歌謠,旋律溫柔得像綠洲的泉水。
艾麗西亞一路疾奔,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記憶神殿、沙蠍加冕、母親的靈魂……這些信息像拚圖一樣在她腦海裡組合,漸漸露出個可怕的輪廓。
威廉姆斯不僅要成為骨核的宿主,還要通過某種儀式,徹底掌控沙蠍圖騰的力量,甚至可能……與骨核融為一體,成為真正的“沙漠之神”。
而母親的靈魂,或許就是阻止他的關鍵。
跑到監牢出口時,她差點撞上一個人。艾麗西亞猛地停住腳步,抬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威廉姆斯就站在麵前,黑袍在冷風中獵獵作響,機械義眼的紅光死死盯著她,像兩盞索命的燈籠。
“我的好侄女,”威廉姆斯的聲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這麼晚了,在監牢區散步?”
艾麗西亞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她下意識地按住胸口,那裡的骨核樣本正在瘋狂躁動,像是在恐懼,又像是在興奮。
她該怎麼解釋?
威廉姆斯看出了她的慌亂,機械臂突然抬起,指尖抵住她的額頭。艾麗西亞的身體瞬間僵住,她能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能量順著指尖湧入,掃過她的四肢百骸,最後停留在胸口——那裡正是骨核樣本所在的位置。
“你見過瓊斯了?”威廉姆斯的聲音突然變冷,機械義眼的紅光暴漲,“他跟你說了什麼?”
艾麗西亞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隻要自己說錯一個字,就會萬劫不複。
走廊裡的沙晶燈突然閃爍起來,光線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詭異。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鏈再次發燙,這一次,她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骨核樣本正在與項鏈產生共鳴,一股陌生的力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讓她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她抬起頭,直視著威廉姆斯的機械義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笑容裡,竟有幾分像瓊斯剛才的瘋狂,又有幾分像記憶中母親的溫柔。
“我來看看,”艾麗西亞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看看父親的老朋友,是怎麼變成沙晶傀儡的。”
威廉姆斯的瞳孔驟然收縮。
艾麗西亞知道,她賭對了。威廉姆斯最忌憚的,就是她提起父親和母親。
但她也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監牢區的警報已經響起,越來越多的守衛正在趕來。她必須儘快離開,儘快找到記憶神殿。
一場與時間的賽跑,再次開始。而這一次,她的對手,是她最可怕的叔叔,和一個可能藏著母親靈魂的骨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