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突然摘下脖子上的銀鎖,將它擲向黑霧。銀鎖在空中炸開,沙語者融入其中的金沙能量爆發,暫時逼退了黑霧。
“媽媽說過,沙子記得所有事,包括勇敢。”男孩雖然看不見,卻準確地轉向威廉姆斯的方向,額頭的胎記與沙痕同時亮起,“我的記憶不會被汙染!”
就在這時,沙漏中央突然亮起顆微弱的金光。
那是王璐的記憶投影——她女兒舉著畫滿紅十字的紙,奶聲奶氣地說“長大要當媽媽一樣的英雄”。這道投影沒有被黑霧汙染,反而在接觸到黑霧時,讓那些黑色能量微微閃爍,像在猶豫。
“看!”陸沉的眼睛亮了,“連最原始的怨念,都無法完全吞噬純粹的善意!”
他突然做出個大膽的決定,將自己的記憶投影推向黑霧。小念安的笑臉在黑色能量中搖晃,卻始終沒有熄滅,反而有絲黑霧被金光同化,變成了溫暖的橙色。
“這才是真正的逆熵!”艾麗西亞立刻明白過來,也將父母的投影推向黑霧,“不是抵抗,是接納恐懼,用愛去轉化它!”
越來越多的人效仿他們。金色的記憶投影與黑色的怨念碰撞、交織,像無數對跳探戈的舞者。黑霧的蔓延速度明顯變慢,有些地方甚至開始褪色,露出下麵被汙染的金色光點。
威廉姆斯的黑心臟突然劇烈跳動,他看著那些被同化的怨念,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不可能……仇恨怎麼會輸給愛?”
他的身體開始沙化,顯然維持黑霧消耗了太多能量。但就在徹底崩解前,威廉姆斯突然狂笑起來,笑聲裡帶著種詭異的解脫:
“你們贏了……但彆高興太早……沙源的記憶裡,還有個連怨念都害怕的東西……”
黑心臟突然炸裂,化作無數細小的黑絲,鑽進每個記憶投影裡。那些金色的光點突然劇烈閃爍,畫麵開始扭曲——陸沉的女兒投影裡,出現了個戴著銀鳥項鏈的陌生女人;艾麗西亞的父母投影旁,多了個舉著骨笛的守沙祭司;蘇晴的父親投影,正在和個穿唐代服飾的人說話。
所有的投影,都出現了同一個模糊的身影。
沙語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說的是……守沙人的始祖。”
沙漏中央的金光與黑霧突然同時靜止,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清晰,是個穿著獸皮的女人,手裡舉著三戒合一的圖騰,眼窩中沒有瞳孔,隻有旋轉的星河——那是沙源最初的形態,也是所有守沙人和沙蠍的共同祖先。
她緩緩抬起手,指向陸沉掌心的三戒圖騰。
所有的記憶投影突然合並,化作道洪流,順著她的手指鑽進圖騰裡。陸沉感覺大腦像被塞進了整個大漠的曆史,無數畫麵、聲音、情感在腦海裡炸開,讓他幾乎崩潰。
“記住……”始祖的聲音直接在他意識裡響起,古老而威嚴,“沙痕是記憶的鏡子,也是鑰匙。當三戒與所有記憶共鳴時,你會看到……沙源真正的目的。”
陸沉的瞳孔突然變成金色,裡麵映出無數重疊的人影——威廉姆斯、艾麗西亞的母親、瞎眼男孩的媽媽、甚至他自己的女兒,都長著張與始祖相似的臉。
他終於明白了沙源的終極秘密。
所謂的滅世,所謂的守護,都隻是表象。
沙源一直在等待的,不是被封印,也不是被淨化,而是……
被理解。
而理解它的鑰匙,就是這些看似脆弱,卻能跨越時空傳承的愛與記憶。
當陸沉想看清更多真相時,始祖的身影突然消散,沙漏重新開始流動。但這次,所有的光點都變成了純淨的金色,再也沒有黑色的怨念。
沙之軍團的骸骨開始崩解,化作金沙融入逆熵陣。威廉姆斯徹底消失,連點痕跡都沒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廢墟上的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場勝利意味著什麼。
陸沉低頭看向自己的沙痕,那裡的投影已經消失,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人的記憶在他意識裡安了家,像片溫暖的星海。
艾麗西亞走到他身邊,銀鳥項鏈的藍光與他的金光輕輕碰撞:“結束了嗎?”
陸沉剛想點頭,三戒圖騰突然傳來刺骨的寒意。
他抬頭望向天空,沙漏的金光正在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比威廉姆斯的怨念更純粹,更古老,連沙源始祖的氣息都在它麵前顯得渺小。
“不……”陸沉的心臟驟然縮緊,“這才是威廉姆斯說的……連怨念都害怕的東西。”
黑暗中,隱約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有什麼巨大的機械正在蘇醒。
艾麗西亞的銀鳥項鏈突然炸裂,化作道藍光射向黑暗,卻被瞬間吞噬。
沙語者最後的聲音帶著絕望,消散在風中:
“是……沙漏外麵的東西……”
這場由記憶和愛贏得的勝利,原來隻是掀開了更恐怖的真相。
他們守護的大漠,可能隻是某個巨大存在的……沙漏裡的沙。
而現在,有人要把沙漏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