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老金踹了他一腳,指著沙瀑中漸漸消散的女人身影,“威廉姆斯連中立商隊都殺,他要是贏了,河西走廊的商道全得被他壟斷!到時候咱們不僅要丟生意,連祖墳都得被他刨了!”
他轉向所有夥計,聲音因激動而沙啞:“X部落守的不是他們自己的綠洲,是所有過路人的活路!今天咱們跑了,就是斷子絕孫的懦夫!”
個被灼傷的夥計突然拄著鐵釺站起來,半邊臉還冒著青煙:“首領說得對!我爹就是走絲路商道的,當年被沙晶獸追,是X部落的人用弓箭救了他。這債,該我還了。”
“我也去!”另個年輕夥計舉起燒彎的鐵叉,“剛才那些禿鷲叼走的箱子裡,有我給妹妹帶的花布,我要親手搶回來!”
夥計們的情緒被點燃了。有人撕開燒焦的帳篷,露出裡麵藏著的備用武器——那是老金以防萬一準備的,有砍刀、弩箭,甚至還有兩杆老式獵槍;有人開始收集沒被燒壞的物資,把僅剩的水囊、青稞麵、駱駝血罐頭堆成小山;小金則用燒紅的鐵釺給弩箭淬毒,黑血在高溫下發出滋滋的響聲,反而讓毒性更強了。
老金看著這一切,突然笑了。他撿起把還能用的彎刀,將半片駝鈴吊墜係在刀柄上:“把能用的駱駝都牽出來,重傷的……”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給它們個痛快,彆讓沙晶獸糟蹋了。”
處理完傷駝,商隊剩下的五峰駱駝馱著所有物資,在老金的帶領下,朝著沙瀑的方向前進。沒人說話,但蹄子踏在沙地上的聲音異常堅定,像在敲打著百年前的承諾。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隊人影。
是X部落的斥候小隊,正背著傷員往回撤。為首的戰士看到他們,立刻舉起骨矛:“是中立商隊?你們怎麼還沒走?”
“送東西。”老金讓夥計們卸下駱駝背上的物資,“水、糧、傷藥,還有這些家夥。”他指了指堆在沙地上的武器,“告訴陸沉,河西走廊的商隊沒忘本,欠守沙人的債,今天開始還。”
斥候戰士愣住了,看著那些還帶著餘溫的水囊,突然對著老金深深鞠躬:“謝謝你們。”
“彆謝太早。”老金拍了拍他的肩膀,彎刀上的駝鈴吊墜叮當作響,“我們跟你們一起走,好歹能幫著抬抬傷員,打打雜。”
小金突然指向遠處的沙丘:“爹!你看!”
所有人抬頭望去,隻見天際線處,無數個小黑點正朝著這邊移動——不是機械禿鷲,是其他商隊的駝隊!有河西走廊的糧商,有漠北的皮毛販,甚至還有幾個穿著異域服飾的西域商人,他們的駝隊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像片移動的彩虹。
“是張老板他們!”賬房先生激動地喊道,“他們肯定也被機械禿鷲襲擾了,知道躲不過去!”
老金的眼眶又熱了。他望著那片越來越近的駝隊,突然想起爺爺說過的另一句話:“大漠裡的商隊,就像沙粒聚成的山,看著散,真到了要緊關頭,比石頭還硬。”
沙瀑的轟鳴再次傳來,這次不再是威脅,反而像在為他們壯行。老金握緊彎刀,看著X部落的斥候戰士跑向大部隊報信,突然有種預感——
這場仗,他們未必會輸。
因為守護綠洲的,從來不止守沙人。
還有他們這些被綠洲庇護過的、懂得感恩的普通人。
就在商隊即將與X部落主力彙合時,老金腰間的銀鏈突然發燙。他低頭,看到那半片駝鈴吊墜正在發光,與沙瀑方向傳來的能量產生共鳴。
更遠處的沙晶堡壘裡,威廉姆斯正盯著監控屏幕,機械義眼的紅光映著那些彙聚的商隊,嘴角勾起抹殘忍的笑。
“來得正好。”他對著通訊器下令,“讓埋伏在黑風口的沙晶軍團準備好,我要讓這些不知死活的商人知道,什麼叫自投羅網。”
屏幕上,黑風口的沙地下,無數青灰色的沙晶尖刺正在悄悄隆起,像片等待收割的死亡陷阱。
老金的駝隊還在前進,沒人知道前方除了X部落的戰友,還有威廉姆斯布下的天羅地網。
但他摸了摸發燙的吊墜,突然覺得很安心。
爺爺說得對,欠的債總要還。
哪怕代價是埋骨大漠,也比當個背信棄義的懦夫強。
駝隊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沙丘背後,隻留下串串堅定的腳印,很快就被風吹平,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那些腳印裡藏著的決心,卻像種子,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悄悄發了芽。
決戰的號角,才剛剛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