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蕭千策當場叫人打她十個耳光。
“最討厭人做朕的主,這一次先警告你,下次再攔著朕,直接打死。”
今兒,扶搖一聲不吭,陛下說去,那就去。
牙行門口,傅璋身著一件青灰色的長衫,遠處站著一身雪白錦衣的傅鶴晨。
傅璋與金牌牙人打著商量:“小哥,還有沒有其他院子?位置稍微偏一點也沒關係。”
牙人有些生氣,說:“你才出二十兩銀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您原先是享受慣了,在京城,你去找找,沒有一個能比我這個院子更好的了。
雖然是一進的院子,但是有東西廂房、臥室、廚房,還有一個書房,水井一應俱全。一年才要租金二十兩。你不要,等著要的人多的是。”
傅璋賠著笑說:“小哥你辛苦了,可是孩子們讀書都要花銀子……”
牙人實在不耐煩,說道:“傅老哥,你的情況誰不知道?你那幾個孩子,還想在京城求取功名?彆想了!我要是您,手頭有二十兩銀子,還不如帶著孩子們回老家去,置辦幾畝地,還能給孩子娶個媳婦。”
傅璋氣得頭昏,四個月前,他還是一國丞相,眼前這個狗東西想見他一麵,連進門口大街的資格都沒有。
如今他齜著黃牙,喊他傅老哥!!
誰是老哥?
你才是老哥,你全家都是老哥!
他憤怒地轉身就走,走到馬路邊,傅鶴晨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房子又沒租著,轉身就走。
“晨兒,你彆氣餒……”
傅璋說話,傅鶴晨跑得更快。
姚素衣拖著沉重的腳步,與傅桑榆也在街上一處處牙行,尋找合適的院子。
遠遠地看見傅璋過來,那灰敗的臉色,她就知道,又空手而歸。
“璋郎,沒有合適的房子?”
“嗯。”
傅璋現在也不想罵她是罪魁禍首了,罵什麼呢,都這樣了。
她如今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那幾個孩子,就是他們的罪證!
他們在京城已經成了最臭的所在。
退婚、賜婚、免職、被趕出抱樸苑,他的日子每況愈下。
一家人先是住在客棧,之後就開始找院子。
手頭那些銀子,花一兩少一兩。
總也找不到合適的院子。
離開了抱樸苑,他才真正感覺從天上掉到地上。
以前不管是暫時革職,還是被打被罰,他每天依舊住在京城頂流住宅。即便在那個院子裡喝涼水,走出門也依舊蔑視人間。
從那大院子搬出來,一家人扛著包袱,居無定所,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忽然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敲擊著平整的石板路,百姓紛紛避讓。
傅璋轉頭看去,隻見一行華麗的馬車,六名侍衛開路,所有閒雜人等避讓,壓迫感十足。
中間的最華麗的馬車上綴著定國公府的標誌,欺霜賽雪般的白駿馬並駕齊驅,每一匹都是天奉城六品官員一年的俸祿。
馬車外麵有四人,一邊騎馬一邊歡笑。小侯爺姬染,晉侯世子程梓榮,輔國公世子李桓獻,太傅孫女婿謝興初。
緊隨其後的是輔國公世子夫人的馬車。
最後一輛車上,是葉太傅的孫女,侍郎謝興初的妻子葉幽弦。
車隊左右各六名侍衛護行,後麵還有六名壓陣的侍衛。
姚素衣母子被眾人逼到靠牆的隻有巴掌大的角落,蹭了一身的泥巴。
傅璋茫然地看著慢慢靠近,又慢慢遠去的馬車。
曾經他們可以任意在背後踐踏那車裡金尊玉貴的人兒,如今,卻連看她一眼都難。
“那是雲裳郡主的馬車。”
“是啊,真威武。”
“明天郡主就要去北境給梁家軍送糧草了。”
“是啊,她把抱樸苑都賣了,賣的一百七十四萬兩銀子,全部捐給邊軍。”
姚素衣耳朵裡隻聽見“抱樸苑賣了,賣了一百七十四萬兩”,她這一會兒說不出什麼滋味。
好似她的東西被人強行拿走,那人還不屑一顧,隨意糟蹋了。
她忍不住惡狠狠地說:“賣那麼多銀子又如何,全部獻給邊軍又如何?不得寵,把心挖出去也沒人在意……”
傅璋這一刻,血液倒流。
滿腦子裡都是“雲裳郡主去北境送糧草”。
去北境送糧草,和親!!
“郡主,你不能去,千萬彆去,你不能去啊……”
他忽然發瘋地追著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