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柳南絮,梁家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囚車。
“太後娘娘,是你?”
梁老夫人有些不相信,她的梔梔怎麼會在囚車上?不是乘大船遷都鄴建城了嗎?
她被梁勃傳染的花柳病,原本也很嚴重,但是梁幼儀想讓他們被百姓公審,專門請了郎中給她控製病情。
薑霜中風偏癱,看見梁言梔,馬上激動地“%……&*&*”地叫起來。
梁知年看看梁言梔身後那些大兵,努力支撐起身子,問道:“太後,你怎麼在這裡?”
這也是所有人都想問的。
梁言梔看看他們,有些吃驚,卻又不是很吃驚,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們也是那個賤人關這裡的吧?”
“雲裳?”梁老夫人轉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她打過來了?”
梁言梔都不想搭理她,消息多閉塞才能問出這種話來?
梁知夏不耐煩地說:“娘,你不知道就閉嘴!那個賤人自稱雲王,早就打回天奉城了……”
自七月十一日濁河決堤,他全家被困將軍府,之後也沒見人來救他們,後來還是鳳闕的人救了他們。
被關在這裡兩個月了,沒人搭理他們。
外界的消息,看守的人隻告訴他們,太後帶著文武百官,遷都鄴建城,沒帶上他們。
大家信息不對等,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赤炎軍粗魯地把梁言梔從囚籠裡薅出來。
梁知年憤怒地大喊:“混賬,你們怎麼敢推太後娘娘?”
典獄長一鞭子抽過來:“不準喧嘩!”
“怎麼能那麼對待太後娘娘?”
“哈,他娘的,還太後娘娘呢?大陳完了,哪裡來的太後娘娘?”
“什麼?”
“改朝換代了,聽懂了嗎?豬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怎麼成為大陳第一權貴的。”典獄長叨叨著罵道,“還想逞威風?老子抽死你們!”
薑霜“@#¥%……”,能聽懂她話的侍書死了,現在沒人知道她說的什麼。
典獄長聽得煩死了,一鞭子抽過來,薑霜又“#¥…………”一陣子,梁景湛大喝一聲:“母親,閉嘴!”
梁知夏的妻子費央央站起來,向典獄長確認:“典獄長大爺,您說大陳沒了?”
“都簽了投降書了,大陳成了前朝,眼下你們腳下的土地都是赤炎王朝的。”
“哈哈哈……”費央央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老天終於開眼了。”
勝州費刺史的嫡長女費央央,在邊關長大,原本喜歡舞刀弄棒,費刺史高攀了定國公府,將她嫁給定國公府嫡次子梁知夏。
兩人大婚後,很快生了長子梁景棠、次子梁景渝。
她的父親是勝州刺史,為梁家供糧草,她又能征善戰,就連老祖宗都盛讚她。
直到,她見到梁言梔。
梁勃和梁老夫人老蚌生珠,四十歲老來得女,長孫梁景湛都三歲了,他們才生了梁言梔。
全府都覺得是天意,可巧她又是個女兒。
儘管比幾個侄子還年幼,十八代隻生男不生女的梁家,把這個幺女寵成天下第一寵。
第一次見麵,被老祖宗盛讚的費央央,萬萬沒想到梁言梔不屑地說了一句:“女子當相夫教子,打打殺殺,一府的福氣都沒了。”
就因為這一句話,費央央再也沒有上過馬,被從邊關送回到京城,那時候還沒有分府,她在梁言梔、梁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成了粗鄙、鄉下蠢婦的代名詞。
後來費刺史病死,她更加沒了倚仗,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梁老夫人,學著薑霜的樣子,肝腦塗地地把一切都奉獻給梁言梔。
漸漸地,忘卻了來時的路。
至今,三個兒子,兩個徹底殘廢,隻有一個沄兒心眼多些,還有四個嫡孫三個庶孫,都要因為梁言梔沒命了……
現在梁言梔被活捉,大陳完蛋了,她忽然爆笑。
完蛋吧,大家一起完蛋吧!
“蠢婦,你笑什麼笑?沒有教養的東西!”梁老夫人罵道。
“死老太婆,你猖狂什麼?你多有教養?養的女兒跟數不清的男人有染,這大陳能不亡嗎?騷氣都把全國百姓熏死了!”
費央央破口大罵,“什麼叫粗鄙?什麼叫高貴?老娘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不錯,但是我潔身自好,這一輩子除了自己的夫君,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你女兒呢?跟了多少男人?你以為她在府裡那些事我們都不知道?和樓子裡的妓子有什麼區彆?”
她罵得痛快,一起來的囚車裡,第二輛便是太皇太後崔氏。她聽著費央央的咒罵和揭發,雙手顫抖,望著天,閉目念佛。
“費氏,你爹娘就是這麼教養你的?”
“汙蔑我爹娘?我爹娘比你強一萬倍,我家教也比你定國公府高尚一萬倍。”
費央央一怒之下什麼都罵。
梁景湛看著她們吵罵,怒道:“都閉嘴!”
他看向梁言梔,問道:“姑姑,大陳真的亡了?”
“嗬,誰告訴你的?大陳不可能亡!”梁言梔根本不服輸,“不就是一份降表嗎?一張破紙能說明什麼?”
梁景湛皺眉道:“是姑姑你簽的降表?向誰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