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承認傳言都是真的。
看著身邊工友們瞬間崩潰,哭天搶地,咒罵命運不公,常建中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心裡竟沒有多少悲傷。
一股帶著些許負罪感的解脫感,悄悄冒了上來。
郭廠長後來說了什麼,他似乎沒太聽清,隻模糊聽到“結算拖欠工資”“申請轉崗”幾個字眼。
人群在哭泣和喧嘩中逐漸散去,常建中卻獨自留在變得冷清的走廊裡,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慢慢蹲了下來。
他摘下那頂沾滿棉絮的帽子,用力抹了把臉。
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在他胸腔裡衝撞。
有對未來的恐懼,有對廠子、對郭廠長的怨恨,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枷鎖即將被打開的茫然與悸動。
也許,這破敗的棉紡廠倒了,對他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兒,他終於有機會換個活法了。
然而,棉紡廠的職工中,有像常建中這種不適合的,也有對工作兢兢業業的。
呂雅麗是紅衛棉紡廠的穿筘工,做的是織布流程裡最細致,最要緊的活計。
她的工作,是將經軸上成千上萬根細如發絲的經紗,憑借一雙巧手和全副精神,一根不錯、次序井然地依次穿過停經片、綜絲和鋼筘那密麻麻的縫隙。
這道工序是織布的前提,容不得半分差錯,一根紗穿錯,整匹布就可能成了次品。
全廠都知道,呂雅麗有雙遠近聞名的巧手,動作又快又準,因為她技術過硬,還曾作為生產能手登上過《人民日報》,是廠裡年年表彰的先進人物。這份榮譽,曾是她心底的驕傲。
作為家裡的長姐,她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和兩個年紀尚小的弟弟。
呂雅麗很早就扛起了家庭的重擔。
她現在的工作,是母親當年從崗位上退下來後,讓她頂班接替的。
一大家子的生活開銷,主要就指著她的工資和父親那個小小的自行車維修攤子。
這三個月廠裡一文錢工資沒發,要不是最近街上自行車多了些,父親的修車攤收入見漲,家裡怕是早就揭不開鍋了。
呂雅麗心裡比誰都著急,可她除了更埋首於工作,把紗穿得更加精準利落之外,彆無它法。
她隻能暗暗祈禱,盼著廠子真能像郭廠長說的那樣,慢慢好起來,能把拖欠的工資發下來。
可今天,她最害怕聽到的噩耗,還是傳來了。
呂雅麗是哭著走出廠門的。
一想到家裡那個成績優異,並且即將參加高考的妹妹,還有兩個懵懂年幼的弟弟,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視線一片模糊。
她和看重兒子的父母不同,她打心眼裡覺得,那個從小聰慧用功的妹妹才是這個家未來的希望。
妹妹成績那麼出色,肯定能考上大學,將來大學畢業,分配個好工作,說不定還能當上乾部,那他們這個家才算真的熬出了頭。
為了這個目標,呂雅麗一直拚命工作,甚至暗下決心,就算父母將來嫌浪費錢不同意妹妹讀大學,她這個做姐姐的,就是省吃儉用也要供妹妹把書念完。
然而現在……現在她的工作沒了!
她的天塌了!
所有的指望和規劃都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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