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前伏兵刺刀立信_明末隱龍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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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前伏兵刺刀立信(1 / 1)

申時初刻,日頭懸在中天,將衙前的青石板曬得發燙。暑氣如同凝固的膠飴,裹挾著塵土在半空翻湧。稅銀兌換處的人群擠作一團,粗布短褐上的汗漬在烈日下泛著鹽霜,如同一張張被苦難醃漬的麵具。二十四個燧發槍兵呈扇形散開,槍管倚著朱漆廊柱,金屬表麵蒸騰的熱浪與廊簷陰影交錯,在地上織出明暗相間的網格,似是給這方天地設下了無形的牢籠。

趙猛的牛皮靴重重碾過地麵,鞋跟鐵掌與石板碰撞出“哢嗒”聲,驚得石縫裡的螞蟻四散奔逃。腰間的新軍令牌隨著步伐晃動,銅質表麵刻著的“稅衛”二字被曬得滾燙,背麵“戊字叁佰柒拾壹號”的編號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作為從鬆潘衛調來的百戶,他習慣了邊疆的風沙與蠻夷的彎刀,那時戍邊將士雖苦,好歹還能守著一方百姓的安寧。可江南的稅案卻讓他見識到,比邊疆戰事更殘酷的,是權貴們對百姓骨髓的壓榨。

此刻的大明王朝,土地兼並之風正愈演愈烈。皇族大肆建立“王莊”,皇親國戚、宦官集團與官吏士紳也紛紛加入這場掠奪盛宴。宛平縣的仁壽宮莊通過不斷侵占官田與民田,規模日益龐大;王源侵占千餘頃民田,宦官肆意侵吞軍屯,官吏巧取豪奪,使得大量農民淪為流民。趙猛想起在鬆潘衛時,曾聽商隊說過,如今中原百姓,十戶裡倒有六戶沒了自己的地,要麼成了權貴的佃戶,要麼拖家帶口去逃荒。而蘇府,正是這黑暗勢力中的典型代表,他們利用“頂名戶”製度,將無數農民的土地據為己有,用百姓的丁稅銀鑄造私鹽標記,每一筆交易背後都沾滿了血淚。

目光掃過人群,趙猛的瞳孔微微收縮。三個戴鬥笠的漢子縮在隊伍末尾,鬥笠壓得極低,帽簷陰影幾乎遮住整張臉。他們的衣襟下,凸起的矩形輪廓規整得異於常人,與百姓們隨意揣著碎銀的布袋截然不同。更讓他警覺的是,三人交疊的袖口處,靛青色布料上隱約露出的麥穗紋——這與陳墨整理的稅冊中,三十七次出現在“田畝虛增”黑賬裡的標記如出一轍。他不禁想起陳墨說過,蘇府的田契裡,藏著多少百姓的賣身契,那些所謂的佃戶,實則是被捆在土地上的奴隸。

“第三年了。”趙猛的手指摩挲著槍托上的刻痕,那是去年在橫江渡截獲私鹽時,被鹽梟砍出的缺口。他的眼神愈發冰冷,“蘇府的狗,連官府製式紋樣都敢冒用。”他注意到中間那漢子的小指不自然地彎曲,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長期使用袖箭留下的後遺症,與稅冊裡記載的“護院武師”特征完全吻合。這些本該守護百姓的武夫,如今卻成了蘇府搶奪土地的幫凶,在趙猛看來,他們比邊疆的蠻夷更可恨,至少蠻夷搶的是財物,而蘇府奪的是百姓的生路。

隊伍緩慢挪動著,突然,一位老婦人腳下一滑,手中的竹籃摔在地上,碎銀撒了一地。趙猛餘光瞥見,那三個漢子的身體瞬間繃緊,手掌下意識按向腰側——那裡藏著杭州織造局特製的短刀,刀柄纏著與蘇府賬房先生同款的湖絲穗子。這細微的動作,如同***,讓空氣中的緊張感驟然攀升。他想起城中流傳的歌謠:“蘇府的刀,割人田;蘇府的印,吃人錢”,此刻老婦人散落的碎銀,說不定就是她拿祖產換來的活命錢,卻依舊逃不過蘇府的覬覦。

趙猛想起三日前,陳墨深夜送來的密報。泛黃的信箋上,用朱砂標著蘇府可能的報複行動,還附著一張模糊的畫像,雖看不清麵容,但那小指彎曲的特征,與眼前之人如出一轍。此刻,他的拇指碾過燧發槍的火繩夾,粗糙的甲胄與槍管摩擦,發出細碎的“滋滋”聲。他盯著中間刺客的喉結,在鬥笠陰影裡不自然地滾動,頻率竟與廊柱上懸垂的銅鈴晃動一致——那是蘇府私鹽船隊慣用的暗號節奏。三十七次勘察隱田時,他在江灣鹽倉聽過同樣的鈴聲,那時每個鈴鐺下,都吊著頂名戶的斷指文書。這些文書,是蘇府強占土地的憑證,也是百姓的催命符。

“第二排槍兵,前移三步。”趙猛的低喝驚起簷角灰鴿,二十四道槍管同時微顫,刺刀尖在青石板上劃出的火星連成火線。刺客們的布鞋碾動浮土,鞋底的釘紋與稅冊裡記載的“護院武師”鞋印分毫不差。這些本該守護百姓的武夫,如今卻成了蘇府魚肉鄉裡的爪牙。趙猛心中湧起一陣悲涼,邊疆的將士為了保家衛國流血犧牲,而江南的權貴卻在蠶食自己的同胞,這世道,何時才能清明?

最右側的刺客突然踏錯半步,衣襟下短刀的穗子掃過地麵,帶出半片靛青布料。趙猛的瞳孔驟縮,他認得這種染料——來自蘇府染坊的特製靛青,專用於浸泡頂名戶的賣身契,使其在遇水時顯出暗紅色字跡。去年在亂葬崗,他正是憑借這抹靛青,辨認出三十七具無名屍的身份。而那些屍體腳踝上,都係著同樣麥穗紋的布條,與眼前刺客袖口的圖案一模一樣。這些死者,生前或許也曾像老婦人一樣,守著幾畝薄田,卻被蘇府害得家破人亡,連屍骨都不得安寧。

“換銀的鄉親們退後!”趙猛的暴喝如驚雷炸響,驚碎了刺耳的蟬鳴。二十四支燧發槍同時平端,刺刀尖在地麵劃出蜿蜒的火星,如同一道燃燒的鎖鏈。百姓們驚叫著退避,孩童的啼哭、竹籃落地的聲響、碎銀滾動的“叮當”聲交織成一片混亂。隊列撕開的缺口處,三個漢子的背影僵硬如木樁,其中一人的袖口滑落半寸,靛青布料上的麥穗紋繡線在陽光下清晰可見,與稅冊裡蘇府隱田邊界的標記分毫不差。這一幕,讓趙猛想起陳墨說過的話:“蘇府的每一寸土地,都浸著百姓的血。”

“蘇州府的麥穗,”趙猛轉動長槍,槍尖挑起為首刺客的鬥笠,露出一道從眉骨貫穿到下頜的刀疤,“鬆潘衛逃兵的標記,怎麼出現在應天府的稅衙?”他清晰記得,三年前在遼東軍戶名冊上,見過這道刀疤的主人——本應戍守邊疆的百戶陳有貴,此刻卻淪為蘇府的鷹犬。而陳有貴,正是當年害得李寡婦丈夫李柱頂名充軍的罪魁禍首之一。李柱走後,李寡婦獨自拉扯孩子,最後連僅有的田地都被蘇府奪走,隻能帶著孩子沿街乞討。趙猛握緊了槍,他發誓,絕不能讓蘇府的惡行繼續下去。

刺客的瞳孔驟縮,手按向腰間短刀,卻發現二十四個槍口已織成密不透風的牢籠。趙猛注意到他衣領內側的布標——五顆麥穗圍繞的銅錢圖案,正是蘇府私田莊頭的統一標識。這個標記,曾出現在三十七份“丁稅滯納”的催命文書上,每個收到文書的農戶,最終都失去了自己的土地,成了蘇府的隱田佃戶。其中,就有虎娃的舅舅,被生生逼得遠走他鄉,至今下落不明。虎娃每次提起舅舅,眼中都滿是恐懼與思念,而這一切,都是蘇府造成的。

蟬鳴突然拔高,暑氣讓槍管表麵的烤藍層泛起微光。趙猛的鼻尖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那是燧發槍火繩燃燒時特有的氣息,與刺客身上的皂角香詭異地融合。他掃過隊列,第二排槍兵已按《新軍護稅操典》前移三步,形成交叉火力網,這是他在鬆潘衛對付馬幫走私時慣用的戰術。但此刻,他心中卻有些忐忑,不知遠處江麵,陳墨帶領的伏兵是否已準備就緒。他知道,這場對峙,不僅是與幾個刺客的較量,更是與整個蘇府,乃至背後腐朽的土地兼並製度的對抗。

百姓們的喘息聲突然整齊起來,如同被無形的手攥住咽喉。趙猛餘光掃過兌換處的木欄,虎娃正用碎銀在欄板上刻字——那是陳墨在稅冊上畫的“免稅戶”標記,紅圈裡歪歪扭扭的小人,正是虎娃自家的三畝薄田。這個發現讓他握槍的手勁鬆了半分,卻在同時,刺客的手指已扣上了短刀暗扣。虎娃的三畝田,在蘇府眼中或許微不足道,但卻是虎娃一家的命根子。趙猛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守護住百姓這最後的希望。

時間在暑氣中變得粘稠。趙猛看見自己映在刺客瞳孔裡的倒影:牛皮護腕、燧發槍的棱線、還有胸前半露的令牌。這枚令牌經應天府尹親自勘驗,背麵鑄有稅課司的火漆印,與蘇府偽造的“丁稅專用”銀錠形成鮮明對比。他回想起陳墨說過的話:“這令牌,是百姓信任的寄托,也是我們與蘇府對抗的底氣。”在這土地兼並橫行、官商勾結的世道裡,這小小的令牌,承載著百姓對公平的渴望,也肩負著趙猛等人守護正義的使命。

當刺客的鬥笠邊緣開始傾斜,當短刀的寒光即將撕裂空氣,趙猛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虎娃的抽泣。那哭聲像根細針紮破了凝滯的空氣,二十四支燧發槍同時發出機括輕響——這是火繩槍裝填完畢的金屬撞擊聲,在《大明會典》中,這意味著“三次警告後可開槍自衛”。虎娃的哭聲,讓趙猛想起邊疆那些因戰亂失去父母的孩子,如今在江南,同樣的悲劇卻因土地兼並不斷上演。他絕不能讓虎娃,讓更多的百姓,繼續生活在恐懼與絕望之中。

“退後半步者,按《大明律?兵律》處置!”趙猛的暴喝讓廊柱上的積灰簌簌掉落,槍托砸在青石板上的悶響,與遠處漕船靠岸的錨鏈聲詭異地重合。刺客們終於抬頭,看見二十四道槍口組成的鋼鐵叢林,刺刀尖上垂落的火繩,正是應天府衙午門譙樓的報時火漆所製。此刻,趙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今日,定要讓蘇府的爪牙付出代價,為那些被奪走土地、失去生命的百姓討回公道。

此時,人群中傳來騷動。一位老鹽工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擠到前排,渾濁的眼中滿是憤怒:“這麥穗紋,和俺們鹽場私鹽販子用的一模一樣!去年俺兒子就是因為不肯替蘇府運私鹽,被他們打斷了腿,扔到江裡喂魚了!”老人的話,如同一把火,點燃了百姓心中的怒火。人群中開始有人高喊:“嚴懲蘇府!還我們公道!”聲音此起彼伏,在衙前回蕩。老鹽工的遭遇,是無數被蘇府欺壓百姓的縮影,他們的憤怒,積壓已久,此刻終於爆發。趙猛望著群情激憤的百姓,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這場與蘇府的鬥爭,他絕不能輸,也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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