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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蔽日與暗流初湧(1 / 1)

西南的戰火硝煙尚未在巴蜀盆地的上空徹底散儘,空氣中仍殘留著硝石與焦土的淡淡氣息,城郊農田裡,剛返青的麥苗間還能看到零星的彈痕。就在這片剛從戰火中複蘇的土地上,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裹挾著江南水鄉的溫潤水汽,又帶著朝堂之上濃鬱的熏香與威儀——正沿著崎嶇的蜀道,蜿蜒湧入初顯生機的成都府。

福建隆武朝廷的使團,來了。

天剛蒙蒙亮,成都北門的官道兩旁就擠滿了人,從城牆根一直延伸到農田邊緣,像兩條蜿蜒的人龍。當使團的明黃旌旗刺破晨霧,鼓樂聲由遠及近時,人群的議論聲漸漸壓低,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與孩童的小聲驚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支華麗而肅穆的隊伍吸引,卻也在不經意間,與使團人員產生了或主動、或被動的交集。

賣針線的張婆婆看著禦林軍衛整齊地走過,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或許能給這些“京城來的貴人”賣點針線?她的針線鋪裡還有幾盒上好的繡花針,是去年沒賣出去的存貨,針尾還綴著細小的銀珠,算是她攤位上最體麵的東西。

趁著鼓樂聲稍歇的間隙,張婆婆攥著那盒繡花針,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兩步,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柔和:“這位軍爺,您看……要不要買點繡花針?針腳細,還耐用,給家裡娘子做活用正好……”她的手微微發抖,針盒上的木紋被汗水浸得發亮,眼神裡滿是討好的期待——若是能做成這筆生意,不僅能賺些銀子,說不定還能在這些“貴人”麵前留個好印象。

然而,走在隊伍邊緣的禦林軍衛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嘴角都沒動一下。他腰間的彎刀隨著步伐輕輕晃動,刀鞘上的銅環發出“叮”的一聲,像是在無聲地驅趕。張婆婆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尷尬地站在原地,手裡的針盒仿佛有千斤重。旁邊賣布的劉掌櫃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彆自討沒趣了!這些人哪會用你的針線?”張婆婆這才回過神,默默退回到攤位後,把針盒藏到抽屜裡,眼神裡的期待徹底變成了失落——她忘了,這些“貴人”的娘子,用的恐怕是江南運來的金針銀線,哪裡看得上她的粗針?

不遠處,一個賣糖人的老師傅也做了類似的嘗試。他捏了一個小巧的龍形糖人,想遞給旁邊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禦林軍衛:“軍爺,嘗嘗?甜得很!”可那侍衛隻是皺了皺眉,伸手一推,糖人“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放肆!欽差儀仗所在,豈容爾等隨意遞東西?”侍衛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嚇得老師傅趕緊躬身道歉,連掉在地上的糖人都不敢撿。周圍的百姓見狀,也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原本還想上前的人,也紛紛打消了念頭。

年輕農夫李二柱蹲在地上,看著使團的騾馬大車經過,眼睛忍不住盯著車上掀開的油布——裡麵的蘇杭錦緞太鮮亮了,像極了他媳婦結婚時夢寐以求的嫁衣。他看得入了神,腳不知不覺往前伸了一點,剛好超出了人群自發形成的“邊界線”。

“大膽!竟敢擋欽差的路!”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小吏突然從隊伍裡衝出來,手裡的馬鞭“啪”地抽在李二柱腳邊的泥土上,濺起的泥點落在李二柱的粗布褲子上。李二柱嚇得趕緊縮回腳,站起身,手足無措地看著小吏,臉漲得通紅:“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他想解釋自己隻是看呆了,卻因為緊張,話都說不完整。

小吏卻不依不饒,上前一步,用馬鞭指著李二柱的鼻子:“不是故意的?耽誤了欽差大人的行程,你擔待得起嗎?”他的聲音尖利,引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李二柱的爹娘就站在不遠處,看到兒子被嗬斥,趕緊跑過來,拉著李二柱一起躬身道歉:“官爺息怒!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彆跟他一般見識……”老兩口的腰彎得幾乎貼到地麵,臉上滿是惶恐。

這時,一個禦林軍衛走了過來,看了看李二柱,又看了看小吏,冷冷地說:“行了,彆在這耽誤時間,大人還在前麵等著呢。”小吏這才收斂了氣焰,狠狠瞪了李二柱一眼,轉身歸隊。李二柱和爹娘站在原地,半天沒敢動,周圍百姓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他們身上,有同情,有憐憫,也有無奈。李二柱摸了摸懷裡的麥餅,心裡又羞又怒——他隻是多看了兩眼錦緞,卻被當成了“冒犯欽差”的罪人,這世道,連看一眼好東西的資格都沒有嗎?

旁邊的王老漢歎了口氣,拍了拍李二柱的肩膀:“彆往心裡去,官老爺都是這樣。咱們農夫,還是離遠點好。”李二柱默默點頭,卻悄悄攥緊了拳頭——他忽然想起去年川東軍的士兵路過村子時,不僅沒嗬斥百姓,還把自己的糧食分給了村裡的老人,同樣是“當兵的”,怎麼差彆就這麼大?

梳著羊角辮的妞妞看著張侍郎的八抬大轎經過,覺得那朱漆描金的轎子太好看了,像故事裡皇後娘娘坐的轎子。她掙脫母親的手,跑到路邊,仰著頭問抬轎的轎夫:“大叔,轎子裡坐的是皇後娘娘嗎?為什麼轎子這麼好看呀?”她的聲音清脆,像風鈴一樣,在嘈雜的鼓樂聲中格外顯眼。

抬轎的轎夫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低頭看妞妞,隻是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嘴裡含糊地說了一句:“小孩子彆亂問。”妞妞還想再問,卻被母親趕緊拉了回來,捂住了嘴。母親的臉色發白,小聲對妞妞說:“不許胡說!那是欽差大人,不是皇後娘娘,再亂問會被抓起來的!”妞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那頂華麗的轎子,眼神裡滿是疑惑——為什麼那個大叔不回答她的問題?為什麼母親說會被抓起來?

不遠處,幾個半大的孩子圍著一輛裝滿景德鎮瓷器的大車,好奇地看著那些白釉青花的瓶子。一個孩子指著瓶子問旁邊的車夫:“大叔,這瓶子是用來裝水的嗎?看起來好貴呀!”車夫卻趕緊揮手:“彆碰!這是朝廷的東西,碰壞了你們賠不起!”孩子們嚇得趕緊往後退,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那些瓶子,小聲議論著“這瓶子能換多少個饅頭”。

車夫看了看孩子們,又看了看周圍的百姓,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他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知道這些孩子隻是好奇,卻也不敢多說什麼。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用鞭子驅趕著騾馬,加快了腳步,仿佛想儘快離開這片充滿“好奇”的人群。

趙鄉紳看到張侍郎的八抬大轎經過,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袍,從懷裡掏出一張燙金的名帖,快步走到轎旁,微微躬身:“下官成都府鄉紳趙某,恭迎欽差大人!這是下官的名帖,還望大人閒暇時一閱。”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恭敬,腰彎得恰到好處,既顯得謙卑,又不失鄉紳的體麵。

轎旁的貼身侍從斜著看了趙鄉紳一眼,沒有接名帖,隻是淡淡地說:“大人一路勞頓,暫不見客。名帖先放這吧,有時間再說。”他指了指轎旁的一個小盒子,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傲慢——在他看來,一個地方鄉紳,還沒資格直接麵見欽差大人,遞名帖也隻是走個過場。

趙鄉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卻還是趕緊把名帖放進盒子裡,又躬身說了一句:“那下官靜候大人佳音。”侍從卻沒有再理他,隻是專注地護著轎子,仿佛趙鄉紳隻是空氣。趙鄉紳站在原地,看著轎子漸漸走遠,臉上的恭敬慢慢褪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他本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至少能得到一句客氣的回應,卻沒想到連侍從都如此傲慢。

旁邊的胖鄉紳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小聲對身邊的管家說:“我說什麼來著?熱臉貼冷屁股!這些京城來的人,眼裡哪有咱們這些地方鄉紳?”管家趕緊勸道:“老爺,小聲點,彆被人聽見。”胖鄉紳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卻悄悄往後退了退,原本還想遞名帖的心思,也徹底打消了。

整個隊伍漸漸遠去,鼓樂聲也越來越淡,隻留下官道兩旁沉默的百姓和滿地的馬蹄印、車轍。張婆婆收拾著攤位上的針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布麵;李二柱和爹娘慢慢往村子走,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趙鄉紳站在原地,看著轎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妞妞拉著母親的手,還在小聲問著關於轎子的問題。

空氣中的熏香氣息漸漸散去,卻仿佛留下了一層無形的隔閡——使團人員的冷漠、傲慢與百姓的討好、好奇、憤怒交織在一起,像一道看不見的鴻溝,橫亙在“朝廷威儀”與“民間疾苦”之間。那些短暫的互動,沒有拉近雙方的距離,反而讓百姓心裡的疑慮與不滿更深了幾分。

成都府衙內,秦嶽看著使團的旌旗消失在街道儘頭,對趙虎說:“你看到了嗎?朝廷的人,連對百姓都這麼傲慢。他們眼裡,隻有自己的威儀,沒有咱們川東的軍民。”趙虎點點頭,語氣凝重:“將軍,咱們得小心應對,這使團,恐怕沒那麼好打發。”

陽光漸漸升高,照在官道上的車轍裡,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一場看似短暫的互動,卻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成都府平靜的水麵,激起的漣漪,正一點點擴散,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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