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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鳴的 “心臟” 與涅槃的 “驚雷”(1 / 1)

當清廷使團在驛館中被“晾”得心神不寧——阿林按刀的指節泛白,張謙摩挲布防圖的指尖起了薄繭,孫有德對著床板下密信的褶皺唉聲歎氣,任由時間焦慮像蜀地梅雨般黏膩纏繞時,成都西郊的廢棄昭覺寺內,卻正以一種近乎悲壯的狂熱,奏響鋼鐵與火焰的交響。這裡沒有焦慮,隻有與清軍鐵騎賽跑的緊迫,每一寸空氣裡,都混雜著硫磺、炭灰與鐵水的灼熱氣息,大雄寶殿的殘垣上,“驅逐韃虜,恢複大明”的炭筆標語被油煙熏得發黑,卻依舊透著刺目的光。

昭覺寺原是蜀地名刹,明末張獻忠之亂時被戰火焚毀,僅存大雄寶殿與幾間偏殿。此刻,寶殿內的佛像被移至側殿,騰出的空間裡,一座“雙輪水力風箱”正轟鳴運轉——這便是林宇麾下“格物院”的核心動力,也是孫有德在驛館中聽到的“異響”來源。

風箱以岷江水係的支流為動力,殿外的河道被改造成小型水壩,水流衝擊著直徑丈餘的木輪,輪軸穿過殿牆,帶動殿內兩組木質風箱交替伸縮。輪軸外包著鐵皮,與木架摩擦時發出“嘎吱——轟隆”的悶響,每一次轉動,風箱便向煉鐵爐壓入一股強風,爐口的火焰從橘紅轉為赤紅,像一頭蘇醒的火龍,吞吐著灼熱的能量。老周蹲在爐邊,雙手握著長杆,不時將沾著煤渣的鐵鉤探入爐內,調整炭火的分布。他額角的汗珠順著皺紋滑落,滴在滾燙的地麵上,瞬間蒸發成一縷白煙。

“火候到了!”老周突然喝了一聲,聲音穿透風箱的轟鳴。兩名工匠立刻上前,用鐵鏈將沉重的鐵料吊入爐內,鐵料與炭火接觸的瞬間,“滋啦”一聲爆響,火星濺起三尺高。老周盯著爐壁上的刻度,喃喃自語:“按《天工開物》的法子,生鐵煉熟鐵需‘凡鐵經千錘百煉,每斤隻得半斤’,如今有這水力風箱,效率能快上三倍,就是不知能不能趕在清軍增兵漢中前,煉出足夠的炮管料。”

驛館二樓的窗台上,孫有德死死攥著窗沿,望著西郊那片跳動的火光,指尖無意識地顫抖。他曾在北方聽慣了鐵匠鍛打的脆響,可這聲音卻帶著撼動大地的震顫——不是人力可為的雜亂聲響,而是帶著規律的機械轟鳴。“難道林宇真的得了《天工開物》的秘法?”他低聲呢喃,目光裡滿是驚疑。去年他在京中曾聽聞,南懷仁為清廷造炮時,用的仍是畜力風箱,效率遠不及此。若林宇真有這般煉鐵手段,西南的戰局,怕是要變天了。

偏殿內,葉夢珠的眼睛布滿血絲,卻亮得像兩簇燃燒的炭火。他蹲在鋪著粗布的長桌上,麵前整齊擺放著“震天雷”的殘骸——有的扭曲成麻花狀,邊緣帶著焦黑的火藥痕跡;有的彈殼從中間裂開,斷口處能看到細密的鐵紋。這些碎片,是半個月前山坳炸膛事故的遺留,也是三十餘名匠人用性命換來的教訓。

“看這裡的裂痕,是從內壁向外崩的。”葉夢珠捏起一塊碎片,對著窗外的天光仔細端詳,“《武備誌》裡說,‘凡炮管需以生鐵為胎,熟鐵為表,層層包裹’,咱們之前隻用熟鐵鑄彈殼,抗不住火藥爆炸的力道,得改!”

一旁的布蘭登捧著一本泛黃的《火攻挈要》,書頁上滿是拉丁文批注。他是意大利傳教士,去年因反對清廷剃發易服政策,從澳門投奔林宇。此刻他指著書中的插圖,用生硬的漢語說:“葉先生,歐洲造炮也用‘複合胎’,隻是他們用青銅包鐵,咱們蜀地青銅少,不如用熟鐵內層、生鐵外層,再摻些黃銅屑,或許能增強抗裂能力。”

葉夢珠眼前一亮,立刻讓人取來熟鐵坯與生鐵料。年輕匠人李小三捧著新調配的火藥,小心翼翼地倒入試驗彈殼,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抖。他的兄長原是明軍炮手,上個月在成都保衛戰中,被清軍的紅衣大炮擊中犧牲,家中僅存的一畝薄田也被清軍征用。“葉先生,火藥按您說的,調整成硝七、磺一點五、炭一點五的份例,還用熱水提純了硫磺,應該能穩些。”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哽咽。

引線點燃的瞬間,所有人都退到了殿外。“轟隆”一聲悶響,硝煙彌漫開來,李小三衝進去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彈殼雖有幾道細微的裂痕,卻沒有完全炸碎!葉夢珠捧著彈殼,手微微發抖:“成了!再按《兵錄》的法子,逐段鍛打,每段鍛完入水淬火,應該就能扛住火藥的力道!”

不遠處的鍛打區,幾名匠人正掄著鐵錘,對鐵坯進行“千錘百煉”。每一次鐵錘落下,都伴隨著“叮”的脆響,鐵坯在砧子上逐漸成型。“凡鍛打需‘冷鍛熱鍛交替’,冷鍛增硬,熱鍛去渣。”老匠人王鐵匠一邊喊著號子,一邊用小錘輕敲鐵坯,“聽這聲音,要是‘當當’脆響,就是雜質去得差不多了;要是‘嗡嗡’悶響,還得再煉!”

孫有德派去的探子混在趕集的百姓中,遠遠望著昭覺寺的方向,心中滿是震撼。他看到工匠們將鐵坯浸入冷水,“滋啦”一聲白霧升騰;看到他們用算籌計算火藥配比,在紙上畫著複雜的圖樣;還看到有人背著裝滿藥材的布包,匆匆走進寺內——那是為傷兵準備的草藥,也是蜀地百姓自願捐的。“林宇治下,竟能讓漢民如此同心?”探子喃喃自語,突然想起去年在山東看到的場景:清軍圈地時,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哪有這般同仇敵愾的景象。

工坊的角落裡,幾名婦人正用粗布包裹試驗彈殼,布上印著“川東軍器局”的字樣,邊角縫著油紙——這是為了防止火藥受潮。“蜀地桑園去年被張獻忠燒了大半,蜀錦早就斷了產,這粗布還是從百姓家裡征集的,有的還帶著補丁。”一名婦人一邊縫補,一邊對葉夢珠說,“我家男人在城外種地,說要是能早日打跑清軍,就算捐了所有的布,也心甘情願。”

葉夢珠心中一暖,轉身從木箱裡取出一小包鹽巴,遞給婦人:“這是井鹽,比土鹽純些,拿回去給孩子泡水喝。現在鹽井還在修複,等互市的事定了,咱們就能從雲南調些鹽來,到時候百姓們就不用吃帶沙子的土鹽了。”

婦人接過鹽包,眼眶一紅:“多謝葉先生。去年清軍占成都時,鹽價漲到一兩銀子一斤,咱們百姓隻能吃草木灰醃菜,現在能有井鹽吃,都是托林帥的福。”

驛館內,孫有德看著手中的密信,臉色越來越沉。探子傳回的消息,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心上——林宇不僅改良了火器工藝,還深得民心,蜀地百姓寧願捐出僅有的粗布、鹽巴,也要支持反清。他想起攝政王濟爾哈朗的叮囑:“蜀地百姓久受張獻忠之苦,本應心向清廷,若林宇真能讓他們安居樂業,西南之事,恐難善了。”

此刻,昭覺寺的水力風箱依舊轟鳴,鍛錘的“叮叮”聲與工匠的號子聲交織在一起,彙成一首戰時的壯歌。葉夢珠站在大雄寶殿的殘垣下,望著遠處的群山,心中滿是堅定:按現在的進度,不出一個月,改良後的“震天雷”就能量產,到時候就算清軍增兵漢中,也能有一戰之力。而布蘭登則捧著《火攻挈要》,在扉頁上寫下一行拉丁文:“在這裡,我看到了漢人的抗爭,也看到了科技的希望。”

夜色漸深,孫有德在驛館中輾轉難眠。他知道,林宇的“心臟”與“驚雷”,不僅是火器與機械,更是蜀地百姓的民心。若清廷不能改變對漢民的政策,就算有再多的紅衣大炮,也擋不住西南的反清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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