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根青銅柱已完全升起,組成詭異的環形陣列。柱間鎖鏈嘩啦作響,竟開始自行編織,很快形成張巨大的網。網上每個節點都掛著具冰棺,棺中隱約可見人形輪廓。
縫合臉修士的無頭軀體突然跳起,撲向最近的血槽:"恭迎守門人!"
血祭儀式進入最後階段。
剩餘八名黑袍人同時自爆,血肉精華如箭矢般射入青銅柱。吸收了這些能量,柱身符紋次第亮起,散發出古老滄桑的氣息。林青璿揮劍斬向血槽,劍氣卻在半途被無形屏障彈開——青銅柱已形成絕對領域。
"沒用的..."一名奄奄一息的族人抓住林霄衣角,"家主...快走...這是針對天闕血脈的..."
林霄右眼金光暴漲。他強忍識海撕裂般的痛苦,將族人轉移到相對安全的礁石後方。轉身時,青銅柱陣列已經發生變化——九柱向內彎曲,鎖鏈之網收縮成門框形狀,而那些懸掛的冰棺則整齊排列成門扉。
"青銅門..."林霄想起劍祖殘魂的警告。眼前這扇門與雲層投影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凝實。門扉中央有個明顯的凹槽,形狀與青銅殘片完全吻合。
最可怕的變故發生在七名獲救族人身上。他們胸口的金光突然化作火焰,將整個人包裹其中。林霄試圖用天闕劍脈壓製,卻發現自己的介入反而讓金焰燃燒更旺。這些火焰並不灼燒肉體,而是在抽取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血脈本源。
"哥!看海眼!"林青璿的驚呼穿透雨幕。
林霄劍瞳轉向深淵,看到畢生難忘的景象——海水完全退去,露出直徑數裡的巨型坑洞。坑底不是岩石,而是某種生物的甲殼,上麵布滿規律排列的溝壑,組合起來竟是幅龐大的星圖!而青銅門的位置,正好對應星圖中央的"天闕"標記。
"原來整個南海劍島...都是封印的一部分。"林霄恍然大悟。他忽然明白族人為何會成為鑰匙——林家血脈中流淌的天闕劍脈,正是激活星圖的關鍵。
青銅門發出震耳欲聾的摩擦聲,緩緩開啟一道縫隙。門內湧出的不是氣流,而是粘稠如實質的黑暗。這黑暗所到之處,空間出現細密裂紋,仿佛無法承受其存在。
"守門人...要醒了..."族人中的青年痛苦**,"家主...我們體內有..."
話音戛然而止。七道金光從族人天靈蓋射出,彙聚成束投向青銅門。門縫在這光束刺激下擴大數倍,隱約可見其中懸浮著個模糊人影。
林霄突然感到心口劍印傳來撕扯般的劇痛。某種超越語言的聲音直接在識海響起,每個音節都像鈍刀刮擦頭骨:
"天闕...罪血...歸來..."
無名劍發出悲鳴,劍身裂紋中滲出金色血絲。林霄知道不能再等,他猛地扯下儲物袋,將天問劍殘骸與青銅殘片同時按在心口。兩件古物與劍印接觸的刹那,爆發出的能量波動將周圍礁石碾成齏粉。
"青璿!寒冥劍借我!"
林青璿毫不猶豫地擲出佩劍。寒冥劍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被林霄左手穩穩接住。右手無名,左手寒冥,雙劍交叉於胸前,劍尖分彆指向青銅門與海眼星圖。
"天闕劍脈,開!"
"凝霜劍意,啟!"
金藍兩色光芒從劍尖迸射,在半途交織成螺旋光柱。這道光柱精準命中青銅門中央的凹槽,與七名族人貢獻的金光形成微妙平衡。門扉開啟的速度驟然減緩,最終停滯在約三尺寬的縫隙。
門內的黑暗劇烈翻騰,那個模糊人影發出憤怒的嘶吼。林霄感到雙劍傳來前所未有的壓力,虎口崩裂,金藍交織的血液順著手腕流到劍柄,又被劍身貪婪吸收。
"哥!它在抽取你的生命本源!"林青璿想要上前,卻被青銅門散發的威壓逼退,"這樣下去你會..."
林霄嘴角扯出決絕的弧度。他當然知道代價——心臟表麵的裂紋正在擴大,天闕劍脈每運轉一周,就有更多金血替代普通血液。但比起門後可能逃出的存在,這點代價微不足道。
"去找...其他青銅殘片..."他艱難地維持雙劍平衡,"門後...不是遺址...是..."
話音未落,海眼星圖突然亮起刺目強光。那些溝壑中湧出粘稠的金色液體,如同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當星圖完全點亮時,整個南海為之震顫,數百道水龍卷同時生成,將天空與海麵連接成囚籠。
青銅門在這異變中劇烈晃動,縫隙開始不受控製地擴大。門內人影趁機探出條手臂——那根本不是人類肢體,而是由無數細小鎖鏈構成的詭異存在,每條鎖鏈末端都連著張痛苦人臉。
"罪血...歸位..."鎖鏈手臂抓向林霄,聲音直接在識海炸響,"完成...輪回..."
千鈞一發之際,寒冥劍突然自主震顫。林青璿福至心靈,雙手結出冰魄劍宗最高劍印:"以霜為誓,以魂為引,封!"
她心口的寒冥劍影破體而出,化作流光沒入本劍。得到劍主本源加持,寒冥劍爆發出亙古寒氣,將鎖鏈手臂凍在半空。林霄趁機抽回無名劍,劍尖蘸取心口金血,在空中畫出與劍閣星圖相似的符紋。
"天闕禁術·封門!"
血符印在青銅門上的瞬間,整扇門劇烈顫抖。門內傳出不甘的怒吼,鎖鏈手臂瘋狂掙紮,卻無法阻止門扉緩緩閉合。當最後一絲縫隙消失時,九根青銅柱同時崩裂,化為金屬暴雨墜入海眼。
星圖的光芒隨之熄滅,海水倒灌回深淵,掀起百米高的巨浪。林霄脫力跪地,雙劍插入礁石才沒有倒下。他胸前衣襟已被鮮血浸透,劍印周圍新添了九道細小鎖鏈紋路,如同某種封印。
"哥!"林青璿接住倒下的兄長,發現他體溫高得嚇人,"你的身體..."
林霄勉強抬手,指向正在下沉的青銅柱殘骸:"收集...那些碎片..."他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金色血沫,"族人...帶他們...去安全..."
話未說完,海眼深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已經閉合的青銅門虛影再次浮現在水麵,雖然模糊了許多,卻依然讓人毛骨悚然。一個比之前更加清晰的聲音在兄妹倆識海中回蕩:
"逃吧...罪血後裔...當九鑰歸一...你們終將回到..."
浪濤吞沒了後半句話。林霄在陷入黑暗前最後看到的,是七名族人胸口漸漸熄滅的金光,以及遠處海平線上突然出現的艦隊旌旗——那是南海劍閣的標誌,卻懸掛著九幽殿的玄冥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