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修聯競技場像個巨大的蒸籠,青石地麵被曬得發燙,踩上去能烙出腳印。看台上擠滿了人,雪城一中的學生占了大半,還有不少修聯的護衛和四大家族的子弟,黑壓壓的腦袋攢動著,把不大的場地圍得水泄不通。
雲澈站在場地中央,粗布衫後背已經被汗水浸出深色的印子,貼在皮膚上像層濕紙。他的手心攥著個青布小包,裡麵的燃元丹硌得掌心生疼,暗紅色的丸體透過布層,仿佛能看見蛛網狀的裂紋,像條蜷著的小蛇。
測靈盤就擺在旁邊的石桌上,張執事站在盤後,眉頭擰成個疙瘩。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
“聽說他賭了磐石修大的名額,瘋了吧?”
“王辰可是190真元的天才,他才124,怎麼贏?”
“四大家族的人都來了,你看王家那排,個個都等著看笑話呢。”
雲澈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看台上的石墩他們身上。石墩把拳頭攥得發白,林心怡的帕子快被絞爛了,蘇曉曉站在最前麵,辮梢的銅鈴叮當作響,卻沒了往日的歡快。雲淮川舉著琉璃珠,珠子裡的青禾葉在陽光下晃,像在為他加油,又像在替他著急。
“雲澈,準備好了嗎?”張執事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歎息。
雲澈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解開青布包,指尖觸到燃元丹的瞬間,一股腥氣順著指縫鑽進來,嗆得他喉嚨發緊。這一個月,他把張執事教的吐納法練到了極致,晨光熹微時去靈植園吸收靈氣,月上中天還在琢磨經脈圖,可測靈盤上的光點就像生了鏽,從120爬到124,便再也挪不動分毫。
124,離賭約的180,差著整整56。
“開始吧。”王辰的聲音從對麵傳來,他穿著銀白勁裝,腰間玉佩在陽光下閃著光,真元運轉時,衣袂無風自動,引得看台上一陣低呼。他瞥了眼雲澈手裡的丹丸,嘴角勾起抹嘲諷,“怎麼?還需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雲澈沒理他,捏著燃元丹的手指用力,丸體表麵的裂紋似乎更清晰了。他想起張執事的話:“這東西吃下去,半時辰內真元能暴漲,可代價是經脈受損,根基動搖……”
“哥!彆吃!”雲淮川突然在看台上喊起來,聲音帶著哭腔,“我們不輸!名額不要了!”
石墩也跟著吼:“對!咱不爭了!大不了老子去打鐵,養著你!”
蘇曉曉的眼淚掉了下來,林心怡彆過頭,不敢再看。
雲澈抬頭衝他們笑了笑,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怎麼能不爭?小棠臨走時攥著他的手說“等你”,沈硯把珍藏的固本膏偷偷塞進他藥箱,張執事明知道傷根基,還是把丹丸給了他……這些牽掛像根繩子,把他牢牢拴在這片場地上,退無可退。
他仰頭,將燃元丹吞了下去。
丸體入口即化,一股腥甜的熱流瞬間衝進喉嚨,像吞了團燒紅的烙鐵。緊接著,丹田處炸開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同時紮刺,真元不受控製地暴漲,沿著經脈瘋狂竄動,所過之處,血管突突直跳,疼得他眼前發黑。
“唔——”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裝模作樣。”王辰的聲音帶著冷意。
可下一秒,看台上突然響起片抽氣聲。測靈盤上的光點像被點燃的引線,“唰”地竄了上去,130、150、180……一路突破200大關,盤沿的靈紋被映得通紅,發出嗡鳴,仿佛隨時會炸開。
“200?!”張執事失聲喊道,手裡的記錄筆掉在地上,“這不可能!”
看台上徹底炸開了鍋。
“我沒看錯吧?剛才還是124啊!”
“怎麼突然漲這麼多?他到底吃了什麼?”
“王家公子才190!他居然超過了?!”
王家那排座位上,王辰的父親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指攥緊了扶手。趙雅和李虎臉色發白,張嶽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陰鷙,像在盤算著什麼。
王辰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剛才的從容蕩然無存:“不可能!你用了什麼邪術?”
雲澈忍著經脈撕裂般的疼,站直身體。此刻的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紅光,那是真元暴漲到極致的征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紅光底下,是快要撐不住的經脈,每動一下,都像有玻璃碴在血肉裡滾。
“賭約……算數嗎?”他的聲音沙啞,疼得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