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旱煙杆在掌心敲了敲,“臭小子,想啥美事呢?看你那眼睛滴溜溜轉,滿臉跑眉毛的樣兒,肯定沒憋啥好屁!”
林陽捂著後腦勺,誇張地往後跳開兩步,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臉委屈地嚷嚷:“哎喲!爹!您下手可真黑!我可是您親兒子!”
他揉著腦袋,眼神飄忽了一下,又湊到林大海跟前,擺出一副可憐兮兮又帶著點無賴的腔調:
“我這不正盤算著,啥時候才能把我家那又漂亮又賢惠的小婉,名正言順地娶進家門嘛!”
“您說……就剩下幾個月了,咋感覺比一年還長呢?哎——爹您不知道,俺家小婉這模樣,十裡八鄉打著燈籠都難找!”
“我現在是白天怕野小子惦記,晚上怕拍花子的偷!這顆心吊在嗓子眼就沒放下來過!”
他拉住林大海的胳膊,半是認真半是耍賴地搖晃。
“爹,您再跟李叔好好說說唄?把日子往前挪挪?我這心裡頭跟有幾百隻貓爪子撓似的,難受!”
林大海被他這副猴急又賴皮的模樣,逗得繃不住臉,噗嗤一聲樂了。
他掄起旱煙杆,作勢又要敲,卻隻是輕輕在林陽肩頭點了一下:“嘿!早乾嘛去了?嗯?給你臉的時候你偏不要!現在知道急得貓抓似的了?”
“以前看你對著那個孫曉蓉那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慫包勁兒,你爹我就來氣!”
“現在總算像個人樣了,知道把日子往亮堂裡過了,知道護著自家媳婦了,這才有點出息!”
林大海嘬了口煙,煙霧繚繞裡,聲音帶著過來人看透世情的調侃和一絲不容置疑的嚴肅:
“甭給老子在那兒打歪主意!婚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說好的幾個月就是幾個月!一天也不能少!”
“這段時間,說什麼也給老子安安穩穩熬著!實在熬不住也得在冷水裡泡著,挺直了腰杆熬!”
他用煙鍋子指指院門的方向,又點了點林陽的心口,雙眼微微一瞪,警告道:“敢給我整出什麼上不得台麵、丟了祖宗臉的幺蛾子事兒來,我打斷你的腿!聽到沒?”
“老李家那丫頭可是金疙瘩,是你爹跟你李叔拿命換回來的交情!你要是敢在禮數上有半點輕慢,我頭一個饒不了你!”
說完,也不等林陽再嬉皮笑臉地纏磨,自顧自背著手,哼著隻有他自己懂的跑調二人轉小調,溜溜達達回屋去了。
林陽被老父親的一通訓斥,敲打得沒了脾氣,隻能悻悻然地摸了摸挺直的鼻梁。
他回頭望了一眼小婉消失的方向,又朝村東頭白素蘭家隱約的輪廓方向瞟了瞟,重重地呼出一口帶著熱氣的白煙,壓下心頭的野火,隻得認命地收拾好院門,也老實回屋上炕。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月光清冷如水。
林陽躺在自家熱乎乎的土炕上,卻像是攤煎餅一樣翻來覆去。
腦子裡兩股念頭此起彼伏地折騰。
一會兒是李小婉那張在月光下羞紅欲滴的俏臉,那雙含羞帶怯的杏眸,還有那句勾人心魄的“不許拿東西”。
一會兒又是白素蘭那溫婉中帶著憂鬱的眉眼,她豐腴成熟的身體曲線,在單薄衣物下若隱若現。
尤其是想到她那溫柔到骨子裡的體貼風情……越想壓製,那些旖旎的畫麵越是清晰地在眼前晃動。
燥得他渾身都起了一層薄汗,喉嚨發乾。
窗外樹影搖動,月影偏西。
林陽支棱著耳朵,聽著隔壁屋很快傳來爹娘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摸了摸涼滑的炕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黑暗中仿佛燒著了一般的身體,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他悄無聲息地摸下了炕,穿上靸鞋,原地活動了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