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養豬場的疫情,絕非空穴來風,但他更清楚,現在就算他說破嘴皮子,指著天說養豬場要出事,也沒人會信,反而可能惹來麻煩。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把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老村長布滿皺紋的臉,那是一種深植於土地,經曆過太多起伏的農民的無奈和麻木。
“一點……沒剩?”林陽的聲音也沉了下去。
老村長搖搖頭,苦澀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留啥?拿啥留?年景就這樣,上頭一句話……比天大。”
“再說了,一毛五啊……隊裡指望著這點錢買化肥,給大夥兒辦點實事哩!這節骨眼上……難。”
他用粗糙的手掌抹了一把臉,仿佛要擦去什麼看不見的塵垢,眼神疲憊地投向遠方灰蒙的天際:
“我也知道……這下村裡辦紅白事、過年……怕是都得抓瞎。可眼下這……唉,個人有難個人扛吧!陽子……你說說,我這老家夥,能有啥法子?”
那聲無奈的歎息裡,充滿了無力。
林陽默默地點點頭,再沒說什麼。
他皺著眉頭從老村長家出來。
深秋的風帶著凜冽的寒意吹在臉上,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沉鬱。
上輩子模糊的記憶碎片驟然拚湊清晰——
豬病爆發、豬肉短缺、黑市價格飛漲……
尤其是到了臨近春節那會兒,城裡人天不亮就去搶購點排隊,就為了買上一星半點的肉星子包頓餃子。
這份屬於時代洪流的沉重,憑他一人提前透露風聲又能如何。
空口白牙,誰會信他?
養豬場的人,怕不是當他瘋了!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眼神漸漸銳利起來,像淬了火的刀鋒。
既然這樣,那就得靠自己了。
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
深山老林裡鬨虎災,狼群都被逼得在外圍轉悠,指不定還有彆的活路。
在未來這青黃不接的幾個月裡,能吃進嘴裡的肉,那就是真金白銀,是硬得不能再硬的貨。
這樣一來,在彆人眼裡或許是危機,可到了他林陽這裡就成了機會!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豬肉價格,正常也就六七毛錢左右一斤,黑市上也不會超過一塊五。
可一旦肉荒開始,尤其是春節前後,有的地方能夠到七八塊一斤。
像他們這種比較偏遠的地界,雖然不至於這麼誇張,但三四塊錢絕對輕輕鬆鬆。
他盤算著方向。
死人溝那地界聽著就瘮人,他壓根沒想往裡鑽。
但梅花鹿群,肯定是在附近的山場活動,興許是被什麼驚著了才慌不擇路。
那種蛇蟲盤踞的地方,不光鹿群,連尋常野物都避著走。
他主要目標是找鹿,順便能獵到些野豬麅子之類填飽大家肚皮的家夥什兒,那更是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