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蔫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在那片陰影中,無聲無息地亮起了一雙雙幽綠殘忍的眼睛,像黑暗裡突然點起的鬼火。
少說有十幾對!
它們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在那裡,身體半伏在雪中,無聲地舔舐著牙齒,喉間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嗚嚕嚕”的低鳴,貪婪地盯著他這個散發著新鮮血腥味的獵物。
他雖然打獵本事稀鬆,但他爹是個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曾經無數次警告過他:
豺!這玩意兒比狼群還可怕!山裡真正的閻王!
彆說人,連老虎見了成群的豺都得繞著走!
林陽抬起穿著厚重翻毛大氈鞋的腳,狠狠一腳踹在他那條還算完好的大腿上。
喀嚓!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脆響,在寂靜的雪夜裡分外清晰。
“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讓趙老蔫兒的嚎叫撕心裂肺,瞬間蓋過了風聲。
他抱著腿在地上瘋狂打滾,痛苦地扭曲著身體,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林陽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丟掉了一件垃圾,猛地轉身,像一隻靈巧的山貓,幾下就竄上了不遠處一棵粗壯高大的鬆樹,穩穩坐在一處橫生的粗壯枝椏上。
毛月亮掛在天上,光線陰晦不明,大片的雪花依舊無聲落下,模糊著視線,也掩蓋著人世間的一切血腥。
“王八蛋!癟犢子!畜生!我日你祖宗八輩!林陽!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非要多管閒事!你敢害老子!我做鬼也饒不了你!饒不了你!”
趙老蔫兒目眥欲裂,瞪著樹上那模糊的人影,用儘畢生的力氣發出最惡毒的詛咒和咒罵,巨大的恐懼和劇痛讓他精神瀕臨崩潰。
豺群被這淒厲的嚎叫刺激得更加躁動。
一隻體型精悍,動作迅捷的頭豺終於按捺不住。
它伏低身體,後腿猛地發力,像一道黃色的閃電從雪地裡竄出。
目標不是趙老蔫兒的脖子或喉嚨這種要命處,而是一口狠狠咬在了他褲襠下麵的玩意兒上!
“嗷——”
一股足以讓雄性靈魂出竅,極其詭異尖銳的慘嚎猛地拔高,仿佛野獸瀕死的最後哀鳴。
噗!
一聲悶響,伴隨著布帛撕裂和某種東西被硬生生扯掉的聲音,趙老蔫兒渾身弓得像隻蝦米,臉上的肌肉因劇痛扭曲變形到了極致,隻剩下不成調的嘶嚎在喉嚨裡翻滾。
血腥味濃鬱到了極致,豺群的凶性徹底被點燃。
它們不再猶豫,爭先恐後般的一擁而上,像一群饑餓的屠夫圍著砧板上的鮮肉。
“啊!彆!滾開!滾開啊!”
“我的腿!手!”
“啊——我的腸子!!”
尖銳的牙齒刺穿厚厚的棉褲,輕而易舉地撕裂皮肉。
趙老蔫兒的手腳筋被一口咬斷,他徒勞地揮舞著斷掉的手腕和腳踝,卻再也無法趕走那些瘋狂的掠食者。
劇痛如同海浪般一波波將他淹沒,視野開始發黑旋轉。
一隻豺死死咬住他被抓撓出的手臂創口,猛地甩頭撕扯。
另一隻則用鋒利的爪子,扒開他腹部本就被咬爛的棉襖,一口下去,扯出了一截粘滑、冒著熱氣的腸子。
趙老蔫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腸子被扯出,被爭搶。
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後悔,如同最冷的冰水,瞬間澆遍了他已經麻木的身體,遠比身體的痛苦更讓他絕望。
他後悔了!
他為什麼要對炮頭叔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