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設備確實能“鎖住鮮味兒”!
他等的就是這句確認!
他迎著吳北江困惑的目光,胸有成竹地亮出真正的底牌:
“吳廠長,您誤會了!我哪敢一上來就跟您那大廠子比?更不敢碰您那金貴的計劃肉指標!”
“咱打的主意,是這莽莽大山裡不要錢、不要票的野牲口!野豬、麅子、山雞、兔子……這才是咱的本錢!”
“我想借的,是您廠裡那能把鮮味兒鎖住的罐頭法子的力!”
吳北江詫異地看著林陽,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
林陽趕緊解釋道:“我想著,能不能跟廠裡租用那套機器,不拘多少量,隻在我用得上的時候用上幾回?”
“租金水電、瓶子罐子這些損耗,統統按規矩算,該多少是多少,分文不差!絕不讓您難辦。”
“就想在寒冬臘月,趁著野味多、肉能凍住的時候,一點點收拾乾淨,靠著機器的本事封存起來,把山裡的時令鮮貨,變成攥在自個手心、想賣就賣的硬通貨!”
他向前傾身,迎著吳北江震驚的目光,聲音帶著洞悉時機的自信:“您想,眼下數九寒天,肉凍著壞不了,咱占著天時。可等開了春,冰雪一消,酷暑當頭,山上再打頭大野豬咋辦?”
“天熱似蒸籠,不出半天工夫,膛子裡東西就得發臭!那時候肉價賤如土,再心疼也得捏著鼻子賤賣!”
“可要是收拾好,用您廠裡機器一弄,封存起來,那就管它春夏秋冬,管市場肉價高低,咱手頭有貨,就能等著價錢俏的時候出手!這不就是囤貨居奇麼?”
林陽頓了頓,眼瞳裡光芒閃動,聲音壓得更低:“再往深了想,咱這大山裡的寶可不光野豬麅子。稀罕的飛龍、花尾榛雞、猴頭菇……才是真金貴!”
“指不定啊,這路子弄熟了,真能把咱這頂級的山珍野味罐頭,想法子賣給眼刁不差錢的外國佬,或者南邊港城見識廣的大老板。”
“真要能辦成這個……”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吳北江,“那可就不光是咱自個兒刨食了,那是變著法兒給國家弄回亮閃閃的外彙票子啊!”
“吳廠長,您是見多識廣的能人,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這算不算個營生的門道?!”
“野味……換……外彙?!”吳北江咂摸著這兩個詞,眼神倏忽亮起,豁然開朗混雜著深深震撼。
眼前這穿著舊棉襖的山娃子心思竟如此活絡!
堵在心口的盈利疑團瞬間被吹散大半。
一條充滿生機的道路,仿佛在冰封的計劃經濟凍土上悄然裂開!
“啪!”吳北江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邊水碗晃動,臉上終於露出振奮笑容:“成!是這個道理!是這個道理啊!透——亮!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步棋!”
越想越覺可行,心頭那點顧慮一掃而光,語氣急促而肯定。
“眼下廠子開工不足,一周也就開動一兩天,為啥?新鮮果子跟不上趟!機器放著也是放著!”
“你要用?行!隨你方便!啥時候用,提前……提前半天吱一聲就成!我讓人把線給你騰出來!”
“不過咱們有言在先,用壞了你得掏錢負責修!”
林陽臉上笑意徹底漾開,塵埃落定:“吳廠長,您放一百二十個心!規矩我懂!公私分明,公事公辦,該付的一個大子兒不少,保證讓您手上筆筆清楚,絕不叫您為難!”
“您托付的樺褐孔菌,我緊著手弄回來,一旦拿到手,我一定在第一時間親自給您送府上去!”
他心裡一塊石頭落地,租用設備的盤算總算紮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