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肉飽,休整了足有半個多鐘頭,身上寒氣驅儘,力氣也恢複了大半。
周愛民一聲令下,隊伍重新集結,肅殺之氣再次彌漫。
循著林陽的指引,隊伍踏著積雪,再度向那令人談之色變,連名字都透著不祥的“死人溝”進發。
返程的林陽並未再展現那駭人的速度,刻意放慢腳步與眾人同行。
他步履輕健,踏在鬆軟的雪地上幾乎不發出絲毫聲響,如同融入這片莽莽雪林的精魄,與環境渾然一體。
其餘人則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雪泥中。
每一步都像是陷入綿厚濕重的沙堆,費力地拔起,又沉重地陷下,耗費著他們剛剛恢複的寶貴體能。
沉重的步槍、彈藥箱、尤其是那五具火箭筒,壓在肩頭如同小山。
呼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濃密的白霧,汗珠卻從額角、鬢邊慢慢沁出,在寒風中迅速變涼。
相比之下,林陽那份舉重若輕的輕鬆姿態,更襯得眾人步履維艱,如同負重前行的蝸牛。
終於抵達預定區域,距離死人溝入口約百米。
前方幽邃的山穀入口像一張漆黑冰冷的巨口,在昏暗的天光下猙獰地張開著。
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濕腐朽氣息彌漫出來,連空氣都比彆處粘稠沉重幾分。
仿佛帶著某種無形的,沉澱了不知多少年的死亡味道,直往人鼻孔裡鑽,讓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林陽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地掃過溝口那片嶙峋的怪石陰影,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
他摘下厚厚的狗皮帽子,露出一張年輕卻異常沉靜堅毅的臉。
利索地將身上厚重的羊皮大襖脫下,露出裡麵穿著的特製防護服。
那是周亮想方設法給他淘換來的新式裝備,厚實的帆布層裡密密加了浸過特殊藥油的棉襯,沉甸甸的。
衣服笨重,套上身後動作略顯僵硬生澀,手腕腳踝都用堅韌的皮繩緊緊束牢,隔絕著山中毒瘴的侵襲。
最後,他戴上一個樣式頗為老舊的橡膠防毒麵具。
鏡片瞬間模糊了一些視野,帶著橡膠特有的氣味。
但他很快調整呼吸,適應了這種束縛感。
這身裝束讓他看起來像個笨拙的防化兵,而非那個靈動如風的獵人。
準備妥當,他彎腰,肩背肌肉賁張隆起,輕鬆地將那挺沉重冰冷,閃著幽藍金屬光澤的高射機槍扛起。
冰冷的金屬寒意透過厚實的防護服傳來,一股沉穩而暴烈的力量感油然而生,仿佛扛起了一條隨時準備咆哮的鋼鐵怒龍。
周愛民大步走到他麵前,一隻布滿老繭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肩上,力道沉得讓林陽腳下的積雪都微微一陷。
他臉色異常嚴肅,深邃的眼眸裡是長輩化不開的憂慮,幾乎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砸在雪地上:“陽子!”
他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仿佛要把自己的決心和擔憂都按進林陽的骨頭裡。
“千萬千萬記住了!一切以安全為主!活著回來!那是畜生,命是自己的!”
“不管發生啥事兒,感覺風頭不對立刻撒丫子跑!彆回頭!彆猶豫!”
“你爹娘可就你一個帶把的,還指望著你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呢!老林家的根,不能斷在咱手裡!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