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窯廠那邊……有點小麻煩。”他彈了彈煙灰,語氣沉了下來,“彆的都挺順當,場地、材料、前期打點,錢也砸進去不少了。”
“唯獨你們挨著的那個屯子卡主了。油鹽不進。帶頭的那個張繼生,仗著他爹是村長的勢,糾集了那邊一幫子遊手好閒的混子鬨騰。”
“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一萬塊錢。說是過路費、補償費。不給這錢,就不準咱們在他們地界旁邊辦廠,還要三天兩頭到鄉政府去鬨事。”
“說什麼壞了他們的風水龍脈,占了他們的道兒,影響他們村運。”
八爺的語氣染上了一絲火氣,手指用力點著桌麵。
“鄉裡那個王主任我請喝酒都好幾回了,好話說儘,煙酒沒少送。去他們村做了幾次工作,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可那幫孫子,屬茅坑裡石頭的,又臭又硬,死活不鬆口。就他媽認錢。認那一萬塊!”
“張繼生那王八犢子放話了,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林陽眼神一凝,手裡轉著的茶杯停住了,心裡那點關於顧勝男的念頭瞬間拋到九霄雲外。
“帶頭鬨事的是誰。”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冷意。
“張繼生!他爹是靠山屯的村長,張老根。”
八爺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兩個名字,煙灰被他煩躁地狠狠彈落在地。
“上回搶水,也是這爺倆帶頭堵的渠。媽的,陰魂不散!”
“嗬!”林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寒光閃過,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鷹:“還真是冤家路窄!上回渠壩上的事兒,看來是沒讓他們長夠記性,皮又癢癢了。”
“八爺,您這邊就沒尋思點彆的路數。”他抬眼看向八爺,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光靠鄉裡和談,怕是磨到明年也成不了。”
“要是您那兒沒有現成的法子,我這邊也能想想辦法。一明一暗,雙管齊下,穩妥些。”
八爺立刻讀懂了林陽眼中那抹冰冷的寒意。
那是獵人在山裡對付不肯就範的凶獸時才有的眼神。
他心頭一跳,知道這小子是真動了“乾臟活”的心思,連忙擺手,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陽子,打住!換個彆的時候,你想乾點啥,我肯定不攔著,還得給你打打配合。”
“但現在真不行。你恐怕還不知道,上頭……有大動作。風頭緊得很!”
“最近誰敢跳出來露頭鬨事,那是真往槍口上撞。”
“上麵下了死命令,甭管事兒大不大,性質惡不惡劣,隻要敢在這節骨眼上冒頭的,一律抓了當典型狠整。”
“殺雞儆猴。這可是周亮那小子私下裡給我透的信兒。”
他指了指南邊縣城政府的方向,神色凝重。
“你知道他乾啥的,這消息分量夠重。他曉得咱倆合夥搞磚窯,怕咱們撞槍口上,專門提點我的。”
“現在就算他是管這事兒的,也不敢明著給咱開綠燈放行啊!頂風上,找死呢!”
八爺狠狠吸了口煙,愁容滿麵,在屋裡踱了兩步:“何況,張家那對父子,一個老油條滑不留手,一個地痞無賴滾刀肉,都是屬王八的,咬住了就不撒嘴,難纏得很。”
“就算……就算真有辦法讓他們消停了,靠山屯那幫被錢蒙了眼的村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