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一聽這話,先是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醫院的人注意,尤其是沒穿白大褂的,嘴角立刻控製不住地往上咧,露出一絲既解氣又無奈的笑容。
他一把攬住林陽的肩膀,半推半搡地把他帶出了略顯嘈雜,氣氛壓抑的大樓。
一直走到樓門口背風的角落,冬日的陽光勉強帶來一絲暖意,周亮這才鬆開手。
他利索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盒,自己叼上一支,又塞給林陽一支,掏出打火機,“啪”一聲脆響,先給林陽點上,動作熟練。
他重重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長長的白霧,眯著眼看著煙霧在冷風中散開。
這才咧開嘴,帶著點既解氣又後怕的複雜笑意開了口:
“可不是嘛!這事兒說出來我都覺得……唉,氣也氣,笑也笑。真他媽窩囊又解氣!”
“我叔那個人,強驢脾氣你是知道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不過這次你勸完,他也見識過了那裡的危險,可是真聽進去了。”
“隔天就帶人下去趟路,那叫一個小心。步步為營,恨不得拿棍子把每塊磚都敲三遍。”
“還真讓他們安全地在外圍摸出不少碎瓷器片,還拍了些照片畫了圖,屁事兒沒有。平平安安上來了。”
“據說這一次連蛇的影子都沒瞧見,估摸著是躲進更深的地方去了。畢竟眼下天寒地凍的,按照正常來說這些畜生該冬眠。”
周亮臉上的笑容轉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壞就壞在那個省裡來的李專家身上。架子大得能頂破天。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看了點碎片和圖紙,就認定了底下是個某某文化級彆的大墓,寶貝成堆。急得跟要去搶頭炷香似的,屁股著了火。”
“死活攔不住。非逼著我叔立刻組織人手陪他二次下去,說什麼機不可失,要搶救性發掘。”
“我叔拗不過他上頭壓下來的大帽子,官大一級壓死人,隻能硬著頭皮又帶著人下去了。”
他嘬了口煙,繼續道:“還好我叔是真把你話聽進去,也上心了,把他前天趟過的路記得門兒清,而且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
“一路小心,標記做得足,還真沒啥大事,順順當當就快走到那主墓室門口了。”
周亮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些,帶著壓抑的怒氣。
“可偏偏。就在離主墓那道雕花石門還剩幾步遠的地方,那李專家不知道怎麼,被門楣上一個巴掌大的、造型猙獰的獸頭小浮雕勾了魂。眼睛都直了。”
“連我叔在旁邊喊彆碰。那玩意兒邪性,可能有機關。都當耳旁風。手欠得上去就是一摸。那動作快得,跟怕彆人搶了似的。”
周亮模仿著當時的場景,做了個急切觸摸的動作,然後猛地一抖,仿佛看到了極其可怕的東西:
“就聽見哢噠一聲脆響。像是啥東西繃斷了。也就眨巴眼的功夫,旁邊牆縫子裡嗖地就竄出條胳膊那麼粗,通體烏黑發亮,三角腦袋的大蛇。”
“那玩意兒快得就跟離弦箭似的,尾巴帶著一股子腥風,嗚的一聲,沒頭沒腦地就朝那專家的腰上橫掃過去。”
“那速度,電光火石啊!我叔當時離他也就兩步遠,想都沒想,完全是本能,一把就給他往旁邊狠命一推。”
“人是推開了……”周亮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後怕和心疼,“我叔……他自己躲得慢了一丁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