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尾尖子跟鐵鞭似的,帶著破空聲,啪一下就掃在我叔左肋巴扇上。”
“當場就聽見他呃地一聲悶哼,臉唰地就白了。豆大的汗珠子立馬冒出來。那肋骨……瞬間折了兩根。人都站不穩了。”
他狠狠嘬了一大口煙,才接著罵,語氣憤懣:
“這還不算完。當時下麵亂成一團,那李專家都嚇傻了,癱在地上。”
“大家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才把上麵那倆活祖宗架上來。那李專家嚇得尿了褲子,被人架著還腿軟。後麵的事……你猜咋著。”
周亮看向林陽,臉上終於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解氣笑容,還帶著點幸災樂禍。
林陽配合地搖搖頭,眼神示意他快說。
“我叔手下那幫兄弟是啥脾氣。那都是跟他一個鍋裡掄過馬勺、戰場上滾過地雷陣的老哥們。過命的交情。”
“見我叔為了救那個瞎指揮、手欠不要命的貨傷成那樣,當時眼就紅了。拳頭都攥緊了。”
“那個李專家剛被人七手八腳抬上來,驚魂未定,還沒等他喘勻那口氣兒、擺起專家的架子發號施令呢!”
“那群虎狼一樣的兵哥們互相使個眼色,默契得跟一個人似的。”
周亮用力碾滅了煙頭,指著地麵,臉上終於繃不住笑,痛快伶俐的說道:
“上去就是庫庫的一頓揍!”
林陽嘴角牽起一絲幾乎尋不見的弧度,冷冽的山風似乎都帶上了幾分戲謔。
他仿佛已看見那些平日裡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精銳”們,此刻霜打茄子般的蔫巴模樣。
強壓,隻會換來更硬的脊梁骨和更輕蔑的白眼。
眼下這般光景……倒平添了幾分讓他玩味的趣味。
“那個專家,”林陽臉上的微瀾瞬間斂去,目光轉向周亮,聲線平穩卻帶著刀鋒般的冷峭,“十成十是個空心大老倌,專會拿虛名糊弄人的貨色。”
“連周叔和隊員們的命根子都敢拿去墊背,還能指望他是隻好鳥兒。”
“亮哥,讓手下的弟兄們,眼珠子都瞪圓點,心裡多繃上幾根弦。”
“最打緊的,立刻把帶回來的那批瓶瓶罐罐清點清楚,一件都不許少。”
“隔行如隔山,具體值多少銀錢我說不準,可那專家的眼珠子,當時可是差點粘在那堆舊碗爛碟上拔不下來。絕對是壓箱底的寶貝疙瘩。”
“若是叫人渾水摸魚順走一兩件兒,你小子哭都找不著調門!”
一聽這話,周亮的心猛地往下一墜,像是突然被人攥緊了心臟,一股冰冷的寒氣順著脊柱躥上來,瞬間浸透後背。
光顧著熱血上湧,琢磨後續的榮光和利益分配,竟把這份要命的燙手山芋忘了個乾淨。
他濃密的眉毛立刻擰成了疙瘩,視線死死釘在林陽臉上,罕見地透出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