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那無聲的回應,那冰冷到骨髓深處的眼神,像一把凍透了的生鐵鑰匙。
哢噠一聲,捅開了張老根心窩子裡最後一點疑團。
也徹底擰死了他那點殘存的生路。
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乾,巨大的虛脫感讓他癱在地上如同一灘爛泥。
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玩弄於股掌,卻又無能為力的不甘狂怒在四肢百骸裡瘋狂奔竄、撕咬。
“林陽!你……你算計得好狠毒啊!”
張老根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充滿了砭骨的怨毒和滔天的恨意。
“就算……就算我們擋了八爺的財路……這教訓……還不夠狠嗎?”
“我的膀子!骨頭碎了!我兒子的腿!兩條都爛成渣了!都讓你廢了!為啥……為啥還要趕儘殺絕啊?!”
他哭嚎著,那聲音如同鈍刀子割木頭。
挑了腳筋,他這輩子就是個癱在土炕上等臭的廢物!
吃喝拉撒都要看婆娘臉色,那還不如一刀捅死他來得痛快。
林陽臉上的冰霜似乎鬆動了一刹那,露出一抹近乎溫和的,卻比那眼神更讓人血液凍結到骨髓的笑容:
“為啥?簡單得很!我舍不得在你們這對流膿淌湯的爛骨頭渣滓身上,浪費我那五毛錢一顆,打野牲口的鐵豆子。你們畜生不如……不配!”
“陪你們演了這老半夜的戲,已經夠耽誤工夫了。最後十個數!我的耐心有限的很。”
林陽的聲音不高,動作卻乾脆的無以複加。
哢嚓!
一聲清脆冰冷的金屬撞擊聲在山風裡炸開。
林陽手裡那杆槍托木紋溫潤,擦得烏黑鋥亮的八一杠步槍,槍栓被他猛地拉開。
黑洞洞,散發死亡氣息的槍口,穩穩當當地指向了地上血肉模糊,隻剩下拉風箱般微弱抽氣聲的張繼生的腦門正中央。
張繼生被那冰冷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一激,殘存的求生本能徹底壓倒了一切痛苦和絕望。
他用儘身體裡擠出來的最後一點力氣,如同回光返照,從喉嚨深處擠出瀕死的淒厲嘶嚎。
“爹——動手啊!快動手挑腳筋!彆管我死活啦!挑!挑筋呐!!!”
“活下去總比……總比腦殼開花爆成爛瓜瓤子強啊!求求你彆猶豫了,爹——”
最後那一聲“爹”,淒厲絕望得如同被活剮的待宰牲畜,充滿了對死亡的極致恐懼和掙紮。
張老根看著兒子那張因劇痛和極致恐懼徹底扭曲變形,糊滿血淚汙物的臉,聽著那一聲聲如同鈍鋸割心般的慘嚎。
一股混雜著原始舔犢本能的瘋狂和滔天恨意的血氣,“嗡”地一下,燒乾了他的理智,直衝天靈蓋。
他猛地抓起地上那把冰冷刺骨,帶著血腥氣的厚背獵刀。
刀柄上的寒氣像是順著手指往骨頭裡鑽。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帶著一種扭曲的狠厲決絕。
雙手握住刀柄,刀鋒閃著一溜臨死前的寒光,朝著自己左腳踝後側的腳筋所在位置,用儘所有力氣,狠狠切割了下去。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