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
周亮幾步搶到近前,那堅實的一拳帶著心有餘悸的後怕和說不出的慶幸,重重擂在林陽肩頭。
“你小子!可活活嚇死你亮哥了!報信的說他們有槍,真敢對著你下死手搶東西?”
他聲音猛地拔高,目光掃過黑壓壓的人群,那話顯然也是說給在場每一個耳朵聽的。
“你自個兒就不清楚現在啥身份?縣裡掛了光榮榜的除虎英雄,剛端了狗日的小鬼子留下的毒窩子!”
“你要真在這窮山溝裡出點啥閃失,有個三長兩短……”
周亮的聲音沉了沉,帶著某種沉甸甸的壓力。
“縣裡整個領導班子的天,都得被你捅塌下一個大窟窿來!”
他乾了十多年的刑偵隊長,深諳人性複雜幽暗之處。
有些人眼下拍著胸脯賭咒發誓說得響當當。
可真到了掰扯清楚、利益牽扯的時候,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這番話,既是為林陽的功勞和身份正名,也是為現場那些可能會動搖或退縮的證人心裡,提前壓上一塊實打實的秤砣,讓他們掂量清楚。
林陽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帶著山野漢子那份樸實勁兒。
“亮哥,瞧你說的,沒那麼懸乎。就是點兒背,趕上趟兒背字兒的黴運,叫狗咬了。”
“前些日子不是把你和老高他們送出死人溝麼,順道把那老虎拾掇了埋那兒。哪承想這破事兒就被人給惦記上了。”
“我當時也是順嘴逗樂子,跟屯裡人開了句玩笑,說自個兒掏了窩大的,挖著棵五百年份的老棒槌……”
他話語頓了片刻,語氣裡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其實啊,就是刨出個看著粗壯些的老藥疙瘩,不值什麼錢的商陸根子。”
“那玩意兒帶點兒毒性,擱偏方裡或許有點邊角料用處,瞧著稀奇就順手帶上了。”
“誰能想到一句順口溜兒的玩笑話,差點就把自個兒的小命交代在野狗爪子底下。”
圍觀的眾人聽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頭各自唏噓感慨。
這事要真攤自個兒頭上,碰上張老根父子這般窮凶極惡的,反應慢了半拍,腦子轉不過彎兒來,稀裡糊塗地,恐怕真就成了一具倒在山溝子裡無人知曉的凍僵屍體了。
沒人懷疑林陽這話裡摻半點虛假。
剛才張老根父子那副恨不得生吃了林陽,圖財害命的凶惡醜態,可是清清楚楚映在每個人的眼睛裡,鑿在眾人的心口上。
林陽心裡門兒清,周亮這番話是在給他鋪路兜底,更是幫他紮緊籬笆。
人證物證如同攤開的麻袋,就晾在這刺骨的寒風裡。
現場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的靠山屯男女老少,全是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鐵證人。
案子的脈絡三言兩語就能梳理清楚,抓人帶走更是毫不拖泥帶水。
那被硬生生氣得吐血,直挺挺躺在雪地上像條死狗的老狐狸張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