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摟著小婉溫存片刻,感受著她軟綿綿的不舍,林陽終是狠心抽身下炕。
利落地穿戴整齊,他徑直去了後院的王老漢家。
王大伯顯然已等候多時。
老頭子今日精神矍鑠,腰杆挺得比前些日子硬朗多了,仿佛年輕了十歲。
屋內燒著熱乎乎的土炕,炕桌上規規矩矩碼著東西。
兩塊油紙裹得嚴嚴實實的肥後臀尖豬肉,瞧著足有十來斤。
旁邊還用紅紙整整齊齊包著兩捆錢,十塊的“大團結”,嶄新挺括,正好二十張,厚厚一摞。
這幾乎是大伯傾其所有能拿出的最大誠意。
兩百塊錢加上這些上好的肉食,在眼下大雪封門的貓冬時節,分量十足,體麵得很。
他小心翼翼地把錢和肉遞給林陽,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盛滿了期待。
“陽子啊,這事兒就全托付給你了!叔這心裡……七上八下,就怕那馬家的門檻太高,瞧不上俺們這鄉下泥腿子……”
話雖帶著擔憂,可老頭子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卻泄漏了心思。
有林陽親自出馬,他心底已篤定了八九分。
林陽穩穩接過來,掂量兩下,言語間透著十足的把握:
“叔,您把心妥妥地放回肚子裡!包在我身上,準成!”
他朝院門口喊了一聲,陽光下蹲著像塊石頭的王有德立刻站了起來。
“走,憨子,哥帶你接媳婦去!”
王有德悶悶地“嗯”了一聲,拍拍屁股上的浮土,亦步亦趨地跟在林陽身後,像個影子。
兩人騎著那輛寶貝的二八大杠出了村,土路兩旁枯黃的雜草凝結著薄薄的白霜。
頂著呼嘯的北風騎行三十多裡地,寒氣刮在臉上似小刀子割肉。
等到達團結屯村口,日頭已攀爬至半空,將近晌午。
村口矮牆根下,幾個大娘正圍坐在一起納著鞋底,一邊飛針走線一邊張家長李家短地扯著閒篇。
林陽支好車,將那包顯眼的豬肉掛回車把,朝為首那位眼神精明、看著有些威信的大娘打聽:
“勞駕大嬸,跟您問個路,村裡頭的馬強家住哪邊?”
幾個大娘停了手裡的活計,探究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林陽和王有德身上,上下打量。
林陽身量高大,衣著體麵,眉宇間隱著一股說不清的沉穩勁兒。
王有德杵在他身後,像座沉默的黑鐵塔,臉上是近乎懵懂的憨厚。
加上那輛鋥亮的自行車,和車把上油紙包不住溜出的肥膘肉邊角。
這倆後生看著不像歹人,也絕非村裡常見的二流子混混。
為首的大娘放下頂針,好奇中帶著審視:“找那個爛賭鬼馬強?你們……找他乾啥去?”
旁邊一個嘴快的瘦長大娘立刻接茬,話音像掃帚掃地般直接:
“該不會也是想去耍兩把撲克牌的吧?倆小夥子瞧著都這麼壯實精乾,咋不想著乾點正經事弄點進項?那地方可不是啥好路數!”
這話問得直白又帶著警惕,仿佛馬強的名聲在村裡早已爛透了泥,以至於一提他的名字,彆人下意識想到的便是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