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同誌的臉先是漲得像潑了豬血的豬肝,瞬間又被這幾句話抽儘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死灰。
他那雙習慣了頤指氣使的眼睛凸鼓著,眼珠子紅得幾乎要瞪出眼眶。
指著林陽的手指尖不受控製地劇烈抖動起來,如同狂風中的枯枝。
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嗬”拉風箱般的急促喘息,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胸口像被無形的巨錘猛砸般劇烈起伏。
臉憋成了醬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當場背過氣去,活活噎死。
他是個剛被上麵運作,從鄰縣一個清水衙門“平調”到這個縣城工業局實權位置的。
前任那個倒黴催的,栽在一個誰也說不清楚的小金庫窟窿上。
他被調來時,前任那些糗事細節,根本沒人在乎,他自己更是懶得費心打聽那個斷了脊梁骨的前任窩囊廢的遭遇。
他正忙著在接風宴上推杯換盞,笑眯眯地收受靠山屯郝老板托人送來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見麵禮”大信封!
那是在一個鄰縣最好的飯店包間裡,推杯換盞間,一位鄰縣開磚窯廠的郝老板,拍著他胸脯打著包票允諾給他一大筆足夠他在縣裡買套小院的“辛苦費”。
條件也簡單得跟喝水吃飯一樣。
要麼想辦法把老八和林陽這還沒點火的窯廠給攪黃,摁死在搖籃裡,事成之後,“辛苦費”當場翻倍!
要麼就玩得更漂亮點,以“縣裡統一規劃管理,成立國營磚廠”或“公私合營”的名義,找個名頭,用低得近乎白撿的價格,順順當當地把他們這建好的現成廠子接收過來。
那這事成之後的報酬,豐厚得足夠頂五個沉甸甸,封得嚴嚴實實的大信封。
郝老板當時在酒桌上是拍著桌子跟他吹噓的:
“往後兄弟在縣裡的前程,票子,路子,全都包在我姓郝的身上!全程保駕護航!”
當時他可是被那堆金燦燦的票子和許諾衝昏了頭腦,在彌漫著煙酒氣和諂媚笑容的包間裡拍得胸脯砰砰作響,唾沫橫飛地打包票。
在他這位“見多識廣”的新貴眼裡,老八,一個泥腿子老農!
林陽,一個山溝溝裡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小子,能有多大斤兩,能有多硬的後台?
竟然能把前任那幫人折騰得焦頭爛額?!
純粹是前任那幫人沒本事沒魄力,或者心不夠黑,手不夠辣,骨頭不夠硬氣罷了!
如今換了他坐這把金交椅,正是要擼起袖子建功立業,燒起新官三把旺火,揚名立萬,順便給自己撈足油水的好時候。
柿子,肯定要挑那看著最軟乎,最好捏的捏!
林陽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銳利地刺穿趙主任那故作鎮定的表象,早已將那點肚裡藏著的齷齪彎彎繞看了個通透。
這新上任的“瘟神”,一下來就帶著股抄家滅門的橫勁,擺明了是衝著窯廠這塊肥肉。
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他林陽開刀立威?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