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小喬……她怎麼樣了?她在哪?”
柳玉的背影猛地一僵,這個無法回避的問題,終於還是來了。
她緩緩轉過身,陳憶那雙充滿血絲的執拗雙眼死死盯著自己,她知道,瞞不住了。
“小喬……”柳玉艱難地開口,聲音乾澀,“她被夏家主……帶走了。”
夏猛?小喬的父親?夏小喬重傷未愈,夏猛為何如此急切地帶她走?
陳憶的心一沉:“帶走?什麼時候?為什麼?!”
聯想到自己昏迷剛醒時柳玉的欲言又止,夏小喬在居所中那反常的疏離和哀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湧了上來。
柳玉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將夏小喬與夏家的恩怨,以及為救陳憶所付出的代價原原本本地道出。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陳憶的心上。
退出璿璣營……斷絕往來……與周明聯姻!
“轟——!”
狂暴的怒意混合著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間湧上,陳憶隻覺眼前陣陣發黑,胸口裡翻江倒海。
為了救他……為了他這條命……她竟把自己賣給了那個冷酷的家族,賣給了那令人生厭的周明?
“夏——猛——!”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聲嘶吼從陳憶喉嚨深處迸發,他猛地掀開薄被,不顧全身傷口崩裂的劇痛和柳玉的驚呼,硬生生從病床滾落。
“你瘋了陳憶!你的傷……”柳玉撲上來想按住他。
連番惡戰加昨夜遇刺,他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滾開!”
陳憶雙目赤紅,感受到他的怒意,左眼深處那與他越來越契合的青銅球虛影瘋狂旋轉。
眉心念核中精神力不受控製的釋放出來,混合著體內亂竄的靈力,將柳玉震退半步。
他試圖撐起左臂,剛接好的骨頭再次錯位。
隻能死死用尚能活動的右手抓住冰冷床沿,指甲在金屬上刮出刺耳噪音,掙紮著想要站起。
“她在哪?告訴我!夏府在哪?!”
他如困獸般嘶吼著,額角青筋暴起,鮮血從崩裂的傷口滲出,迅速染紅了白色的繃帶。
“你不能去!夏猛是五境念師!你去了就是送死!”柳玉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試圖再次阻攔。
“死?”陳憶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瘋狂的笑,眼神卻冰冷徹骨,“沒有她,我這條命早死在極段靈壓陣了!告訴我方!向!”
那眼神中的決絕和不顧一切的瘋狂,讓柳玉徹底明白,任何勸阻都是徒勞。
她無奈地閉上眼,聲音顫抖著:“城西……最深處……”
“謝了!”
陳憶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右手猛地一拍床沿,借著反衝之力,踉蹌著站了起來。
跌跌撞撞地衝向病房大門,每一步都在潔淨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刺目的血腳印。
“陳憶!等等!你這樣……”
柳玉的呼喊被特護病房厚重的合金門隔絕在身後。
璿璣城的街道在陳憶狂奔的視野中化為急速退後的虛影,他憑借著驚人的意誌力,無視全身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朝著城西的方向亡命奔襲。
胸前的玉簡在奔跑中撞擊著胸膛,冰涼而沉重……
夏府,宛如一座冰冷的鋼鐵堡壘,矗立在城西最深處,戒備森嚴。
當陳憶出現,守門的夏家私兵瞬間如臨大敵。
“站住!夏府重地,擅闖者死!”歸海境的守衛隊長厲聲喝道,長刀出鞘半寸,寒光凜冽。
“夏小喬!出來!”陳憶對森然的刀鋒視若無睹,仰天嘶吼。
聲音裹挾著滔天的憤怒,如同炸雷般轟向夏府深處:“夏猛!老匹夫!把她還給我!”
“放肆!”守衛隊長臉色劇變,陳憶竟敢直呼家主名諱還口出惡言。
他再不猶豫,歸海境氣勢轟然爆發,手中長刀化作一道匹練寒光,直劈陳憶頭顱!
這一刀,蘊含了必殺的決心。
“滾!”
陳憶眼中凶光爆射,不退反進。體內五條靈脈瘋狂鼓蕩,裂山勁力毫無保留地灌注於右手斷劍中。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炸響。
陳憶手中的青銅斷劍,狠狠撞上守衛隊長的長刀。
守衛隊長畢竟隻是歸海境一重,實力遠低於赤霄,甚至連那受傷的蟲衛都不如。
隨著裂山勁恐怖的震蕩之力順著刀身狂湧而入,守衛隊長隻覺一股巨力伴隨著詭異的震蕩傳來,虎口瞬間崩裂,長刀險些脫手。
整個人被震得氣血翻騰,蹬蹬蹬連退數步,臉上滿是駭然。
早就聽說這小子強悍,重傷至此,竟還有如此蠻橫的力量!
“噗!”
陳憶在巨大的反震力下,噴出一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