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洗脫了玄恩宮和陳水寧的關係，很顯然對方並不願意輕易得罪一個世代家傳，底蘊深厚，又在當地極有影響力的大廟。
“哦？可七娘這病，原本就是實病，與鬼神無關。”陳水寧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並沒有看見上次遇上的金大法師，反而是當中一個男子吸引了陳水寧的注意。
肥胖矮小，眼神一個勁的往陳水寧身上瞟，從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像是在打量一個被盯上許久的獵物，目光膩在人身上令人作嘔。
原身記憶裡的片段停留在一個瘦高的影子上，和眼前人看起來顯然是毫無關係——可是，如果後半夜，月亮已經靠近地平線，那麼被拉長的影子，一定可以成為原身記憶裡的形象。
從心照不宣，到以死明誌，原身經曆了什麼？如果沒有迷香，也沒有蔡則平做事的婉轉，劉四娘會不會和原身做出一樣的選擇？
想到這裡，陳水寧知道，自己恐怕已經離著真正的答案無限接近……
“七娘的病，分明就是被你和那個庸醫耽誤了！”王老爺忽然奮起，朝著陳水寧的方向就抓了過來。
一個月有空就要練練功，陳水寧知道孤身作戰更要講究穩紮穩打，如今敏捷一錯身，想要避開一身橫肉的王老爺，倒不算難事。
“既然你自言乃是閭山門人，起洪樓為祈福安康，你若是連這都不敢，難道還好意思稱自己乃是神仙夢授麼？”
來人當中為首那個，義正言辭站了出來，擋在王老爺和繼室麵前，目光直直的釘在陳水寧身上：“如果陳大娘連這都不敢應，那就當著眾村人的麵，承認自己邪僮上身，欺騙眾人。”
穿來之前，廟裡不缺人，陳水寧師父知道徒弟恐高，能不參與的時候，基本上不會讓陳水寧親自上。
但這些年陳水寧也從未真正擺爛，從能穩穩站到三個桌子上，到搭起五層也能勉強站穩……那日牆頭上，是從三米直接往下跳，當然不一樣。
“好。”
三層，五層，問題並不大。左右玄恩宮裡能用來起洪樓的八仙桌也不會很多，陳水寧隻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不可能退。
一旦退了，香客村人就被推到了前麵，自己也再沒有了立場和身份
因此哪怕對方提出的要求再難，隻要是正規的法科，陳水寧便不敢不應。
“這陳大娘那天上僮確實奇怪……”
“在玄恩宮裡打出來的卦還能有假？分明是這些外來的騙子，想要害我們，你們沒聽見陳大娘對著那一雙男女說的話麼？”
王家家丁和鈴大法師在內的一乾眾等，將香客和村人層層圍在外麵，偶爾有三言兩語傳進正殿，傳進陳水寧耳朵裡。
“十三層。”
“十三層？”陳水寧嗤笑出聲。這群人自己的本事不大，刁難人倒是懂行。
一群人空口白牙就要陳水寧再尋一位法師，冒著生命危險起十三洪樓，陳水寧當然不依：“空口白牙來質疑我，你們又如何證明自己身份？”
“隻因我們濟世救民，十餘年間救下無數婦女兒童。”
為首之人一揮手，人群中稀稀拉拉有人向前走了一步，眾人這才看清：這法師隊伍之中竟有半數以上都是女子！
“這都是我收下的徒弟，多是些孤兒病女，天上神母救人無數，身為神母弟子，我等自然以身作則。”
都是些蠱惑人心的話，若不是見到了這群人的真實作為，陳水寧恐怕都要信了！隻是這一番言論下來，又要有多少人真的要信以為真……
“當然，雖說本門沒有起洪樓這樣的顯法，可為了自證身份，這刀梯我們也是登得的。”
起洪樓，上刀梯。這下就算是沒有隱情，也已經足夠熱鬨——剛剛穿來一個月，陳水寧做事大多都隻能是被牽著走。
“磨刀需要時間，我也給你一日準備。我要是你，此時收拾收拾給自己留條命，否則……嗬嗬！休怪我到時不留活路給你這等借著天上神母招搖撞騙之人！”
來人留了十幾個磨刀的，其餘安撫著王家夫婦歇下，一場指名道姓的針對，陳水寧能做的隻有正麵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