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的光在土坯牆上晃，把林晚星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抱著念念坐在炕沿，指尖劃過女兒溫熱的小臉。小家夥今天精神好了不少，眼珠轉來轉去，小手攥著她的衣角不放。係統提示“溶血症狀穩定“的綠色字樣還在腦海裡閃，可林晚星的心卻像被胡楊林的夜風吹得冰涼。
炕頭的針線笸籮裡，錄音筆正安靜躺著，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這是她昨天托相熟的護士去鎮上買的，花掉了賣胡楊淚剩下的最後五塊錢。裡麵存著林曉月那句“等丫頭沒了，建軍哥就娶我，那片林子早晚是我們的“——足夠讓那對狗男女身敗名裂。
門軸“吱呀“響了一聲。
林晚星立刻把錄音筆塞進枕頭底下，低頭輕拍念念的背，眼角的餘光卻死死盯住門口。
黑影晃了晃，林曉月端著個空碗走進來，辮子上還沾著幾根柴草，顯然是從後窗翻進來的。她眼神躲躲閃閃，瞟了眼炕上的林晚星，聲音發飄：“姐，我來看看念念......“
“剛睡著。“林晚星的聲音透著疲憊，故意往炕裡挪了挪，露出枕頭邊的縫隙，“你姐夫呢？又去趙家了？“
提到陳建軍，林曉月的臉僵了下，隨即擠出笑：“建軍哥也是為了借錢......姐，你彆生他氣了，他心裡還是有你的。“
“是嗎？“林晚星掀起眼皮，燈光剛好照在她眼底的紅血絲上，“可我總覺得，他和你走得太近了......“
林曉月的臉“唰“地白了，手裡的空碗差點掉地上：“姐你胡說什麼！我可是你親妹妹！“
“我知道。“林晚星垂下眼，聲音輕得像歎息，“所以我才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保管......“
她故意往枕頭底下摸了摸，又很快縮手，像是不小心露了破綻。
林曉月的眼睛瞬間亮了，死死盯著那個枕頭，呼吸都變粗了。
林晚星在心裡冷笑。
魚兒上鉤了。
“太晚了，你回去吧。“她下逐客令，把念念往懷裡緊了緊，“我一個人能行。“
林曉月依依不舍地挪到門口，臨走前又回頭看了眼枕頭，嘴角勾起抹陰狠的笑。
門剛關上，林晚星就摸出錄音筆。【係統提示：檢測到強烈磁場乾擾，疑似微型竊聽器。】她捏著筆的手指一緊——林曉月果然帶了東西來。
看來不用等天亮了。
後半夜的風裹著沙粒打在窗紙上，像有人在外麵磨牙。
林晚星悄悄起身，把念念放進搖籃，在她枕邊塞了片曬乾的胡楊葉——爺爺說這東西能安神。她摸黑穿上外衣，把錄音筆揣進懷裡，又抓了把炕邊的柴火塞進灶膛。
火光“轟“地竄起來，映得她半邊臉通紅。
果然，院牆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林晚星吹滅油燈，摸出藏在門後的柴刀，閃身躲在門後。
“吱嘎——“
後窗被撬開了，林曉月的腦袋探進來，左右張望了半天，才貓著腰跳進來。她手裡拿著個打火機，徑直衝向炕頭，一把掀開枕頭。
空的。
她臉色驟變，轉身就要往外跑，卻撞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找這個？“
林晚星的聲音在黑暗裡炸開，手裡的錄音筆亮著紅燈，像隻嗜血的眼睛。
林曉月嚇得尖叫，抬手就去搶：“還給我！“
“想要？“林晚星側身躲開，故意把筆舉高，“跟我來。“
她轉身衝出房門，林曉月像被勾了魂似的，拔腿就追。兩人一前一後衝進胡楊林，月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無數隻伸來的手。
“站住！“林曉月追到一棵老胡楊下，撿起塊石頭就砸過去，“林晚星你把東西給我！不然我殺了你！“
林晚星接住石頭，反手扔回去，正砸在她膝蓋上。林曉月“嗷“一聲跪倒在地，疼得眼淚直流。
“殺我？“林晚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錄音筆舉到她眼前，“你和陳建軍在我家炕上苟合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你胡說！“林曉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瘋了似的撲上來，指甲撓向林晚星的臉，“那是你自己留不住男人！我和建軍哥是真心相愛的！“
兩人扭打在一起，錄音筆從林晚星手裡飛出去，掉進旁邊的火堆裡——那是林晚星早就備好的，用來燒枯枝的火堆。
“不！“林曉月眼睜睜看著錄音筆在火裡蜷成一團，塑料殼融化的臭味飄過來，她突然笑了，笑得癲狂又得意，“沒了！證據沒了！林晚星你拿什麼告我們？！“
林晚星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火堆裡那團黑糊糊的東西，突然笑出聲。
笑得林曉月心裡發毛。
“你笑什麼？“
“笑你蠢。“林晚星擦了擦嘴角的血，從口袋裡摸出個東西——那是片胡楊樹皮，上麵刻著個小小的“雲“字，是牧雲白天送來的，說能驅蟲。
她指尖在樹皮上輕輕一點，【係統提示：聲波文件已同步至雲端，可隨時導出。】
早在昨天錄完音，她就用係統的“聲波複製“功能存了備份。這錄音筆，不過是個誘餌。
林曉月的笑容僵在臉上，終於反應過來：“你......你早就......“
“不然你以為，我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枕頭底下？“林晚星走近一步，聲音冷得像冰，“林曉月，你和陳建軍欠我的，欠念念的，才剛剛開始算。“
林曉月看著她眼裡的狠勁，突然怕了，轉身就想跑。
“站住！“
林晚星的吼聲驚起一片夜鳥，她剛要追上去，卻聽見身後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不是一個人。
月光下，十幾個黑影從胡楊林深處走出來，手裡的鋼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為首的是趙磊，他嘴裡叼著根煙，看見林晚星就笑了：“林大美人，找你半天了，原來在這兒打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