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刮了整夜，柴房的窗紙被撕得粉碎。林晚星抱著念念縮在牆角，用破棉被裹住兩人，聽著外麵嗚嗚的風聲，像無數冤魂在哭。
天剛蒙蒙亮，外麵就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伴著壓低的議論。
“就是她，陳家那個媳婦......“
“聽說生的丫頭片子活不成，接生婆都那麼說了......“
“怪不得趙家人逼得緊，怕是早就知道這孩子克母......“
林晚星的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混著沙土味鑽進鼻腔。她掀開窗角破洞往外看，幾個裹著頭巾的老婆子蹲在柴房門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紮在門板上。
念念被驚醒，小嘴一癟要哭，林晚星趕緊捂住她的嘴，眼眶發燙——這才出生幾天的孩子，招誰惹誰了？
【係統提示：檢測到惡意謠言擴散，觸發任務"擊碎流言"。找出謠言源頭並公開揭穿，獎勵"村民信任度+10"，解鎖"胡楊共鳴"初級能力（可感知周圍人的善意值）。】
林晚星的心沉了沉。不用係統說她也知道，這謠言八成是林曉月搞的鬼。那女人最擅長躲在背後煽風點火，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吱呀——“
柴房門被推開，王桂芬端著空碗進來，看見林晚星就往地上啐了口：“喪門星，還不趕緊把那小雜種扔了！省得在這兒礙眼，連累我們陳家被人戳脊梁骨！“
“你再說一遍？“林晚星的聲音冷得像冰，懷裡的念念感受到媽媽的怒氣，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襟。
“我說錯了？“王桂芬把碗往桌上一摔，“全村人都知道了，張接生婆親口說的，這丫頭是早產的孽種，活不過滿月！你還留著她乾什麼？等著克死全家嗎？“
張接生婆？
林晚星猛地想起那個矮胖的老婆子。念念出生時就是她接的生，收了陳建軍兩斤紅糖，當時笑得滿臉褶子，怎麼會突然改口？
“她什麼時候說的？“
“昨天在後山廟門口，當著半村人的麵說的！“王桂芬得意洋洋，“人家張婆子接生三十年，看過的孩子比你吃過的鹽都多，她說活不成，就肯定活不成！“
林晚星冷笑。後山村廟昨天有廟會，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林曉月選在那兒讓張接生婆造謠，就是要讓這謠言像野草一樣瘋長。
“讓開。“她抱著念念站起身，腳踝的腫還沒消，走路一瘸一拐，卻帶著一股誰也攔不住的勁。
“你去哪？“王桂芬想攔，被她眼神一瞪，手僵在半空。
林晚星沒理她，徑直走出柴房。門口的老婆子們看見她，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開了鍋。
“喲，還真敢出來啊？“
“抱著個討債鬼，不嫌晦氣......“
“我家孫子昨天發燒，肯定是被她衝了！“
汙言穢語像沙子一樣砸過來，林晚星卻目不斜視，踩著地上的沙礫往村東頭走——張接生婆住在那邊。
剛走到曬穀場，就看見林曉月挎著個竹籃，正跟幾個婦女說笑，手裡還拿著塊花布，一看就是新做的。
“曉月啊，你這布真好看，誰給你買的？“
“還能是誰，建軍哥唄。“林曉月嬌羞地低下頭，眼角餘光卻瞥見走過來的林晚星，嘴角勾起一抹陰笑，“說起來，我這也是沾了我姐的光......要不是她生了那丫頭，建軍哥也不會心疼我，給我買東西補償......“
“嘖嘖，真是可憐了你......“
“攤上這麼個姐姐，還有個活不成的外甥女......“
林晚星站在她們麵前，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張接生婆的話，是你教她說的？“
林曉月臉上的笑僵住了，隨即紅了眼眶：“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張婆婆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長輩，她怎麼會說謊......我知道你心疼念念，可這是事實啊......“
她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活脫脫一副為姐姐著想卻被誤解的委屈模樣。周圍的婦女們立刻開始幫腔：
“晚星你這就不對了，曉月也是好意......“
“就是，總不能逼著人家說瞎話吧？“
林晚星看著這群被當槍使還幫人數錢的蠢貨，突然笑了：“好意？她的好意就是盼著我女兒死？“
“你胡說！“林曉月尖叫起來，“我什麼時候盼著念念死了？我隻是......隻是不想你再自欺欺人！“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插了進來：“都圍在這兒乾什麼？“
眾人回頭，看見村裡的老支書拄著拐杖站在那裡，身後跟著幾個老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林曉月眼睛一亮，趕緊上前：“支書爺爺，您來得正好！我姐她......她不肯接受現實，還說張婆婆說謊......“
老支書沒理她，看向林晚星，眉頭皺得緊緊的：“晚星啊，不是我說你。張婆子的話在村裡是有分量的，那丫頭......唉，你還是早做打算吧。“
“做什麼打算？“林晚星反問，“把她扔去喂狼，好讓某些人稱心如意？“
“你這是什麼話！“旁邊的三奶奶炸了，“我們是為了你好！克女的名聲傳出去，你以後還怎麼在村裡立足？“
“我立不立足，不勞各位操心。“林晚星挺直脊背，“但誰要是敢咒我女兒，我跟她沒完！“
她的聲音擲地有聲，曬穀場上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風吹過穀堆的沙沙聲。
老支書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牧雲那小子呢？昨天跟你在胡楊林待到半夜，年輕人不懂事，也不怕沾了晦氣......“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們連牧雲都不放過？
果然，旁邊的老人立刻接話：“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離你遠點！護林員的差事要緊，彆被個喪門星毀了前程！“
林晚星抬頭看向村西頭的護林房，那裡的煙囪沒冒煙，不知道牧雲在不在。他幫了自己那麼多次，難道真要因為這些謠言疏遠自己？
就在她心神不寧的時候，林曉月突然指著她的身後，故作驚訝地喊：“呀，張婆婆來了！“
林晚星回頭，看見張接生婆提著個藥箱，扭著肥胖的身子走過來，看見她就翻了個白眼：“我說陳家媳婦，你家那丫頭要是真不行了，就趕緊找個地方埋了，彆在村裡晃悠，晦氣！“
“我女兒好得很。“林晚星冷冷地看著她，“倒是你，收了多少錢，幫著彆人咒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張接生婆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張婆子行得正坐得端，什麼時候收過錢？“
“是嗎？“林晚星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那你昨天去趙家乾什麼？趙曼妮給你的那個紅布包，裡麵裝的是啥？“
這話一出，張接生婆的臉“唰“地白了。
周圍的人也炸開了鍋，紛紛看向張接生婆：“趙曼妮？你跟趙家扯上關係了？“
林晚星冷笑——這是她猜的。林曉月自己沒那麼多錢收買張接生婆，背後肯定有趙家撐腰。趙曼妮恨自己入骨，出這種陰招再正常不過。
“我......我那是去給趙小姐看診！“張接生婆強裝鎮定，“她最近總說頭疼......“
“頭疼需要用紅布包著的東西？“林晚星步步緊逼，“是銀子，還是首飾？“
張接生婆被問得啞口無言，眼神慌亂地看向林曉月，像是在求助。
林曉月趕緊打圓場：“姐，你彆冤枉好人！張婆婆怎麼會收趙家的錢......“
“我有沒有冤枉她，搜搜她的藥箱就知道了。“林晚星說著就要上前。
“你敢！“張接生婆死死抱住藥箱，“我是村裡的接生婆，你憑什麼搜我！“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憑我。“
眾人回頭，看見牧雲站在曬穀場的入口，身上還帶著胡楊林的寒氣，手裡拿著一個紅布包，上麵繡著趙家的標記。
“牧雲？“老支書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
牧雲沒理他，徑直走到張接生婆麵前，把紅布包扔在地上：“這是昨天你從趙家出來時掉的，裡麵有二十塊銀元，還有一張紙條，寫著"事成之後再給三十"。“
紅布包散開，白花花的銀元滾了一地，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正是張接生婆的手筆。
全場嘩然。
張接生婆癱坐在地上，麵如死灰。
林曉月的臉也白了，下意識地往後退。
林晚星看著牧雲，心裡又驚又喜——他居然去幫自己找證據了？
牧雲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像是在說“沒什麼“。
“好啊你個張婆子！“三奶奶氣得發抖，“我們那麼信任你，你居然乾這種缺德事！“
“咒人家剛出生的孩子，不怕遭報應嗎？“
“還有趙家，太不是東西了！“
村民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指著張接生婆罵個不停。
老支書氣得拐杖都快戳斷了：“張翠花！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今天起，你不準再給村裡任何人接生！“
張接生婆哭喪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曉月見勢不妙，想偷偷溜走，卻被林晚星一把抓住：“想走？“
“姐，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林曉月嚇得渾身發抖。
“不知道？“林晚星拿出藏在懷裡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