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局的綠漆剝落大半，林晚星把牛皮紙信封塞進郵筒時，指腹被鐵皮邊緣劃開道血口。血珠滴在信封上，暈開一小團暗紅，像給“市環保局“那行字蓋了個滾燙的戳。
“寄掛號，保準三天到。“穿藍布衫的郵局職員用唾沫粘郵票，“紅柳村這地界，也就郵政還肯跑。“
林晚星攥著那張印著長城的收據，手心的血和汗混在一起。信封裡裝著牧雲偷拍的照片——趙家廢料場的黑色塑料袋在胡楊林邊緣堆成小山，還有她偷偷裝的半瓶廢料樣本，瓶壁上結著層青綠色的霜，聞著像生鏽的鐵。
【係統提示：環保舉報任務啟動，持續監測處理進度。當前廢料重金屬含量超標83倍，已造成30米範圍內植被枯萎。】
她抬頭望向村口，趙老四的皮卡車正從土路上駛過，車鬥裡裝著新的黑色袋子，顛簸間掉出個角，露出裡麵灰白色的粉末。林晚星趕緊低下頭，帽簷壓得很低——這幾天趙家的人跟瘋狗似的，見誰都盤問，肯定在找寄舉報信的人。
“晚星丫頭，你咋在這兒？“老李頭背著半簍甘草路過，看見她手裡的收據，眼睛突然亮了，“你真把東西寄出去了？“
“嗯。“林晚星把收據折成小方塊塞進鞋底，“李伯，這事彆跟旁人說。“
“我懂我懂！“老頭往郵局裡啐了口，“那夥畜生，早該有人治治了！前兒個我看見趙虎往泉眼那邊倒廢料，要不是我跑得快，差點被他打斷腿！“
泉眼！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那處隱在胡楊林深處的活水，是全村牲畜的飲水源。趙家連這都敢汙染？
她謝過老李頭，快步往油井房趕。沙土路被太陽曬得發軟，每走一步都陷進半寸。路過趙家廢料場時，聽見裡麵傳來機器轟鳴，趙磊正指揮雇工往卡車上裝廢料，嘴裡罵罵咧咧：“快點！趁這幾天下雨，全倒林子裡去！“
林晚星躲在沙棘叢後，看著卡車揚塵而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係統麵板上的“胡楊值“突然跳動了一下——180點，足夠兌換初級“水質檢測“技能了。
“兌換。“她在心裡默念。
指尖立刻泛起層淡藍色的光，像蒙了層薄冰。她悄悄靠近廢料場邊緣那片積水，指尖剛觸到水麵，藍光瞬間變成刺目的紅。
【警告：水中鎘含量超標112倍，鉛超標97倍，接觸即引發皮膚潰爛。】
林晚星嚇得縮回手，指尖已泛起層細密的紅疹。她看著那片泛著油光的積水往胡楊林方向滲，突然想起爺爺說過，泉眼的地下水流連著整片林子的根係。
再拖下去，彆說棉花和麥子，連百年的胡楊都得枯死。
回到油井房時，牧雲正在給念念換尿布。小家夥不知什麼時候學會了翻身，在搖籃裡扭來扭去，把尿墊蹬得亂七八糟。看見林晚星進來，牧雲舉著沾了屎的尿布笑：“這丫頭，越來越調皮了。“
他胳膊上的咬傷已經結痂，林晚星給的止血粉效果極好，隻是那道月牙形的疤痕更顯眼了。林晚星接過尿布扔進盆裡，剛要倒水，卻發現水管裡隻滴出幾滴渾濁的水，“啪嗒“砸在盆底。
“沒水了？“牧雲皺起眉。
林晚星反複擰著水龍頭，水管發出“嗚嗚“的空響。她心裡突然升起股不祥的預感，抓起水桶就往村口的供水站跑——那是全村唯一的自來水源頭，由村委會派專人管理。
供水站的鐵門緊鎖，平時負責開水閘的王大爺蹲在牆根抽煙，看見林晚星就往旁邊挪了挪，眼神躲閃。
“王大爺，咋停水了？“林晚星拍著鐵門喊。
老頭猛吸口煙，煙鍋在鞋底磕了磕：“晚星丫頭，不是大爺不給你開，是......是村委會的新規定。“他壓低聲音，“趙書記說了，你那油井房屬於違規占地，從今天起停供水。“
林晚星如遭雷擊：“違規占地？這房子是我爺爺蓋的！有土地證的！“
“證頂個屁用。“王大爺往趙家方向瞥了眼，“趙老四說了，要麼你把舉報信撤回來，要麼就渴死在那破房子裡。“
林晚星的手瞬間冰涼。趙老四動作這麼快，肯定是郵局走漏了風聲。他這是想用斷水逼她妥協——在沙漠裡，沒水比沒糧更要命，尤其是她還帶著個吃奶的嬰兒。
“他敢！“林晚星撿起塊石頭就要砸鎖，被王大爺死死拉住。
“丫頭彆衝動！“老頭急得直跺腳，“趙家的人就在對麵茶館盯著呢！你這一鬨，正好給他們借口抓人！“
林晚星看著茶館門口晃悠的兩個壯漢，拳頭攥得咯咯響。她知道王大爺說得對，現在硬碰硬隻會吃虧。可沒水怎麼辦？念念衝奶粉要水，做飯要水，棉田灌溉更要水......
【係統提示：檢測到生存危機，解鎖“水源探測“技能（初級），可感知500米內地下水脈。】
林晚星的眼睛亮了。地下水！
她謝過王大爺，拎著空桶往回走。路過胡楊林時，指尖的藍光突然發燙，係統麵板上跳出條綠色的線，像條小蛇往林子深處延伸。
【探測到淺層地下水，距離300米，水質未受汙染。】
林晚星的心踏實了些。雖然取水麻煩，但至少不會渴死。可她沒走兩步，就看見趙曼妮帶著兩個婦女堵在路口，手裡還拎著個空水桶，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
“林晚星，沒水了吧？“趙曼妮晃著水桶，桶壁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早告訴你彆跟趙家作對，現在知道厲害了？“
旁邊的胖婦女跟著起哄：“就是！自不量力，連累得我們都可能停水！“
“誰連累誰？“林晚星冷笑，“趙家往林子裡倒廢料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話？現在斷我的水，你們良心過得去？“
趙曼妮被噎得臉通紅，突然把水桶往地上一摔：“少廢話！想喝水也可以，把環保局的信撤回來，再把棉田的改良種交出來！“
“做夢。“林晚星側身想走，被胖婦女伸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