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林的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像碎玻璃。林晚星蹲在那棵有月牙刻痕的胡楊前，指尖撫過卷曲的枯葉——這是爺爺栽的最後一棵樹，也是最先枯萎的。樹乾上滲出琥珀色的樹脂，像在淌眼淚。
“已經是第三片林子了。“牧雲的聲音帶著沙啞，他背著藥箱剛巡完林，帆布包上沾著黃色的藥粉，“噴了係統兌換的營養液，沒用。“
林晚星抓起一把土湊到鼻尖，聞到股若有若無的腥氣。係統麵板上的警報紅得刺眼：【檢測到胡楊林枯萎加速，疑似與地下水異常有關。當前枯萎率17%，持續惡化中。】
就在這時，村口傳來汽車喇叭聲。一輛銀灰色的SUV碾過沙礫路，停在合作社門口。車窗降下，露出趙曼妮精心描畫的臉，她燙了新發型，指甲塗成妖冶的紫色，身後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西裝革履，與紅柳村的土氣格格不入。
“喲，林大老板忙著呢？“趙曼妮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故意踩碎幾片胡楊葉，“介紹下，我表哥，張教授，城裡來的環保專家。“
張教授推了推眼鏡，目光在枯萎的胡楊上掃過，拿出個金屬探測器似的東西擺弄著，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傲慢：“初步判斷，是地下水過度開采導致的生態失衡。“他突然指向合作社的水井，“那口井是罪魁禍首。“
林晚星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的井有水利局批文。“
“批文？“趙曼妮嗤笑一聲，揚手撒出一遝照片，上麵是乾涸的河床和枯死的紅柳，“這是下遊拍的，自從你挖了井，那邊的水就斷了！張教授說了，再這麼抽下去，不出半年，整片胡楊林都得死！“
幾個扛著鋤頭的村民圍了過來，看到照片臉色都變了。劉老五的兒子在下遊放羊，上個月剛丟了三隻羊，此刻忍不住嚷嚷：“真是你們乾的？難怪我家羊群都不肯去河邊了！“
“我就說這井挖不得！“王寡婦抱著孫子，眼神裡帶著恐慌，“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不能動地下水......“
“彆聽她胡說！“老李頭拄著拐杖站出來，“晚星丫頭的井是按規矩挖的，哪能有這麼大能耐？“
趙曼妮立刻抓住話柄：“李伯，您老糊塗了？張教授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難道不比你懂？“她突然提高聲音，“這井要是不停，咱們紅柳村就得變成沙漠！“
人群瞬間炸開。支持合作社的和被說動的村民吵成一團，王二柱的兒子差點和劉老五打起來。張教授在一旁假惺惺地歎氣，手裡的探測器卻始終對著水井的方向，像是在找什麼。
林晚星盯著他的小動作，突然冷笑：“張教授是吧？您這探測器是測地下水的？我怎麼看著像......金屬探測儀？“
張教授的臉色僵了一下，強裝鎮定：“外行不懂就彆亂說，這是多功能檢測儀。“
“哦？“林晚星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那您昨晚在縣城旅館打電話時，怎麼說"找到泉眼位置就動手"？“
這是係統提示她異常信號後，連夜讓牧雲去縣城錄的。錄音裡張教授的聲音清晰可辨，還提到了“趙總給的預付款“。
趙曼妮的臉瞬間慘白，搶過手機想砸，被牧雲一把按住手腕：“當著全村人的麵，想銷毀證據？“
“是假的！她偽造的！“趙曼妮尖叫著掙紮，高跟鞋崴進沙縫裡，狼狽得像隻掉毛的雞。
村民們的眼神變了。劉老五撿起地上的照片，突然罵道：“這他媽是去年的照片！我記得這河床去年就乾了！“
“對！我也見過這張！“有人附和，“趙曼妮你個騙子！“
張教授見勢不妙，偷偷摸向SUV想溜，被王二柱用鋤頭攔住：“想跑？說清楚！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發出警報：【檢測到高強度金屬信號，位於水井下方10米處！疑似****！】
林晚星的心臟猛地一沉。他們的目標不是水井，是泉眼！
“快離開水井！“她嘶吼著推開人群，“下麵有炸彈！“
村民們嚇得四散奔逃。張教授趁機鑽進SUV，趙曼妮也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汽車剛發動，牧雲突然將藥箱裡的除草劑潑過去，綠色的液體濺在擋風玻璃上，司機猛地打方向盤，車一頭撞進旁邊的沙棘叢。
“抓住他們！“林晚星撿起塊石頭砸過去，砸碎了後車窗。
張教授和趙曼妮剛從車裡爬出來，就被憤怒的村民按住。王二柱在張教授的西裝內袋裡搜出個防水布包，打開一看，裡麵是雷管和定時器，上麵的時間正跳動著：00:15:32。
“狗娘養的！真想炸井！“王二柱一拳砸在張教授臉上，金絲眼鏡飛出去老遠。
趙曼妮癱在地上，涕淚橫流：“不是我！是我叔！趙衛東在監獄裡讓人帶話，說炸了泉眼就能逼林晚星交出地契......“
林晚星的瞳孔驟然收縮。趙衛東還在搞鬼！
【係統提示：檢測到炸彈為遠程操控型，已啟動信號屏蔽，倒計時暫停。建議立即拆除，需專業知識。】
“我來試試。“牧雲突然開口，他從背包裡掏出把多功能軍刀——這是他爺爺留給他的，“以前跟著護林隊學過拆陷阱。“
林晚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卻隻能緊緊握住他的手：“小心。“
牧雲蹲在炸彈前，手指飛快地解開導線。他的動作很穩，額角的冷汗卻順著下巴往下滴。村民們屏住呼吸，看著定時器上的數字一動不動，空氣仿佛凝固了。
“好了。“他剪斷最後一根紅線，長舒一口氣，將雷管拆下來扔進沙坑。
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老李頭激動得直抹眼淚，劉老五則狠狠踹了張教授一腳：“差點被你這假專家騙了！“
就在這時，胡楊林深處傳來奇怪的響動，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下滾動。林晚星抬頭望去，隻見枯萎的胡楊樹乾突然滲出黑色的汁液，順著樹根往水井的方向流淌。
【係統警報：檢測到未知汙染物擴散！與趙家之前傾倒的廢料成分吻合，但濃度更高！源頭：泉眼！】
林晚星的血液瞬間凍結。
泉眼被汙染了？
她瘋了一樣往泉眼跑，牧雲和村民們緊隨其後。當看到那片碧綠的水潭變成墨黑色，水麵漂浮著泡沫，周圍的藍花全部枯死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老李頭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泉眼......泉眼廢了......“
林晚星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剛碰到水麵，係統就發出尖銳的警報：【警告！含劇毒重金屬！接觸即致命！】
她猛地縮回手，看著指尖殘留的黑色液體，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不是張教授的炸彈能造成的破壞。
有人在更深的地方，汙染了泉眼的源頭。
【係統提示：檢測到泉眼主脈連接著地下暗河，汙染物正順著暗河擴散，預計24小時後到達紅柳村水源地。】
林晚星的心臟狂跳起來。
24小時。
如果不阻止，全村人都得喝毒水。
她看向被按在地上的趙曼妮，眼神像淬了冰：“說！趙衛東還說了什麼？他到底在泉眼深處放了什麼？“
趙曼妮被她的眼神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哭喊：“我不知道！他隻說......隻說要讓紅柳村付出代價......還說......還說林長風當年藏了東西在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