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什麼儘管買,不夠的話,讓店家記紀府賬上,月底上門結算。”
馮清歲沒有推辭,謝過戚氏後,帶著五花,駕上自己帶來京城的驢車,出了門。
拉車的大黑驢叫“大奔”,是馮清歲師父給它起的名字。
大奔乖巧又聰明,聽得懂一些字眼。
出了紀府不久,五花一喊“停”,它就立刻停了下來。
馮清歲從車廂出來,接管了它,五花從車上下來,往另一條路走。
盯梢的燕馳看著分道揚鑣的主仆:“……”
撓撓頭,選了馮清歲這邊。
卻見馮清歲駕著驢車,經過鬨市,走過大道,穿過西城門,往郊外去了?!
他越追越迷惑,借著樹冠遮擋,一路閃轉騰挪時,冷不防一陣寒風刮來,腦子忽然迷迷糊糊。
“啪”地摔地上,徹底陷入黑暗。
醒來後,馮清歲早就不知去向。
他黑著一張臉,回城向紀長卿稟報。
“跟丟了?”
紀長卿聞言,斜睨了他一眼。
燕馳羞愧難當:“屬下掉以輕心了……”
本以為盯著馮氏一個內宅女子,再容易不過,誰知……她竟然能在風裡撒藥!
“再有下次,”紀長卿手指輕敲桌麵,“就給我回黑風山,換燭影過來。”
燕馳虎軀一震:“絕無下次!”
他好不容易才打敗燭影出山,豈能換回去!
此時的平安堂,有人的心情遠比他震動得厲害。
荀善搓好一把藥丸子,裝到瓶子裡,正要繼續搓,忽然感覺空氣分外寂靜。
“醜奴?”
他叫了聲孫子。
無人回應。
慌得連叫好幾聲,也沒聽到孫子的聲音,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上。
剛要衝去前堂問藥童,才跨出門檻,就看到檻前地磚躺著一把長命鎖,正是孫子平日戴在脖子上的那把。
鎖下壓著一張紙。
他彎腰撿起紙張,兩行字映入眼簾:“想讓你孫子活命的話,馬上過來西郊亂葬崗。”
霎時如同冰水澆頭,遍體生涼。
隨即快步朝馬廄走去。
“來人!套馬!”
車夫剛套好馬,他就爬到車上,扯著韁繩,駕車離開。
而後用最快速度趕到西郊亂葬崗。
日已西沉,陰風陣陣,風刮著枝條發出嘩嘩聲,偶爾驚起一隻黑鴉,發出刺耳怪叫。
林間到處都是墳包,有的長滿枯草,有的光禿禿,還有新挖開的墳坑,像是專門給他留的。
他膽顫心驚,正要叫喚,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冰涼的聲音。
“你為何要殺害江侍郎夫人?”
他急忙轉身,差點被枯枝絆倒。
隻見前方兩棵鬆樹間,站著一個人,頭戴冪籬,黑色紗羅從頭遮到腳,叫人辨不出麵目。
聲線似乎在哪聽過,但他心中兵荒馬亂,一時也想不起來。
“您說什麼?”
他蠕動嘴唇,啞聲回道。
“我不認得什麼江侍郎夫人。”
對方從冪籬裡伸出一隻手,掌心往下一攤,放下來一個懸絲傀儡。
“不認得的話,江夫人愛女的玩物如何會在你孫子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