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不管是否赴宴,都對榮昌侯府喜宴那晚發生之事一清二楚,知道現場受到孩子指控的人,是太子而非韓世子。
所以哪怕官府宣告韓瑞軒才是罪魁禍首,他們也未儘信。
此時聽到皇帝宣布太子出家,隻有一個念頭:果然是太子所為。
如若和太子無關,他絕不可能好端端跑去出家。
畢竟誰都沒聽說過太子好佛法,也沒聽哪個大師說他有慧根。
不少朝臣麵露痛惜。
端方賢良的太子怎麼就成了人性全無的禽獸?
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芳華殿中,皇後看著渾身上下除了頭上的簪子外沒有任何佩飾,衣服素得隻有幾個花紋的太子,也在想這個問題。
“東宮妻妾成群,你要怎麼玩不行,怎麼非得貪戀那些孩子?”
她痛心疾首道。
“上次就告誡過你,戒了這個嗜好,你怎麼就是不聽?”
趙必翔看著窗外的桂花樹,麵無表情道:“那顆牙齒,是你打掉的。”
皇後茫然。
片刻後反應過來。
“你……”
“你明明嫉恨貴妃,恨不得弄死她,卻又因懼怕父皇而不敢動手,隻敢私底下發脾氣,砸東西,人前裝出一副大度模樣。”
趙必翔平靜道。
“你自己得不到父皇歡心,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剛會說話你就要我背詩,剛會走路你就要我騎馬,我學得稍慢一點,你就破口大罵,說自己生了個傻子。”
“三弟四歲了才會說話,貴妃待他總是笑眯眯的,他走路摔倒,貴妃也不會罵他。”
“所以我才和奶娘說,要是貴妃是我母後就好了。”
“你聽到了,一耳光扇過來,將我新長出來的牙齒打斷了,讓我裝了二十年假牙。”
“我知道這些牙齒是你讓人從彆的孩子嘴裡拔出來的,每年都有一個和我同齡的人要失去一顆牙齒。”
“我從未告訴過你,這些牙齒裝著很疼,時時刻刻都在疼,疼得我想發瘋。”
“可你卻要我維持溫潤君子模樣。”
“憑什麼?”
他平靜地問道。
“我生來就是天下第二尊貴的人,憑什麼每天活得戰戰兢兢,痛苦不堪,過得連尋常人家的孩子都不如?”
“他們憑什麼天真活潑又可愛?”
“當我第一次控製不住對孩子下手時,我就迷戀上了那種感覺,原來肆意支配他人是如此美好,原來孩子的尖叫與呐喊是如此悅耳。”
“你肯定對此也深有體會,對吧,母後?”
他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皇後。
“哪怕我對父皇說了真話,你也可以歪曲成幻想,有什麼比拿捏孩子更令人愉悅的?”
皇後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
“不,你不是我的翔兒。”
她顫聲道。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惡鬼,快從翔兒身子裡滾出去!”
趙必翔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肩膀。
俯身貼在她耳畔,輕聲道:“母後若還想當太後,可要牢牢守住後位,等我禮佛歸來。”
說罷鬆手,走出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