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雖晴,氣溫極低,穿著一身針織毛衣的大奔都成了懶驢,走路慢騰騰的。
馮清歲委實想不明白,為何有人放著馬車不坐,要在寒風裡疾速騎行。
隻能感歎一聲:氣血真好。
而後從爐子裡扒出烤得香噴噴的紅薯,和戚氏、五花一人一個,邊喝茶邊吃。
“氣血真好”的寧鳳鸞才騎出城就打了個噴嚏。
感覺頭有點痛。
但回首看了眼身後龜速行走的驢車馬車,咬牙繼續前行。
她要讓這匹白馬,這身紅鬥篷,這肆意飛揚的鬢發,這秀麗剛毅的麵龐,深深鐫刻在紀長卿腦海裡,成為他終生難忘的那一抹驚豔。
這京中,有數不清的溫婉女子,她們千篇一律,乏善可陳。
隻有她寧鳳鸞,獨一無二,一枝獨秀。
她是鶴立雞群的鶴,是鳳毛麟角的鳳。
是他上窮碧落下黃泉,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山花爛漫處的那個人。
“阿嚏——阿嚏——阿嚏——”
在馬車裡看公文的紀長卿聽著這一長串噴嚏聲,擰起眉頭,對趕車的百福道:“往旁邊挪一下,彆沾了鼻涕。”
百福應是。
寧鳳鸞扛了一路,抵達白雲寺時,已有些頭重腳輕,昏昏沉沉。
但看到紀長卿下車時第一時間投來的視線,又立刻振作起來。
“努力沒白費。”
她喜滋滋地想。
紀長卿:才走這麼點路就氣喘籲籲,這匹馬耐力也太差了,中看不中用。
白馬:O(╥﹏╥O餓著肚子就上工了。
大年初一來上香的人比平日初一十五要多得多,小販、雜耍藝人、乞丐、算命……的人也多。
吆喝聲、喝彩聲、乞討聲、賣慘聲……此起彼伏,熱鬨非凡。
馮清歲跟著師父遊曆多年,見多識廣,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騙子,哪些是神棍,哪些是真正需要幫助的。
邊走邊提醒善心大發的戚氏,免得銀錢流去不差錢的人手裡。
寧鳳鸞暗暗鄙視她這小家子氣模樣,一路走一路撒錢,引得一堆人圍上來討錢。
眨眼便把身上銀錢散得一乾二淨。
見前方有幾個公子哥兒圍著一個插了草標,寫了“賣身葬父”的女子肆意打量,出言不遜,而馮清歲目不斜視地扶著戚氏走過,心中的鄙視又多了幾分。
都說紀大夫人憐貧扶弱,不是給慈幼院捐衣服,就是不分出身給人看病,怎麼如今見到急需援手的可憐人,卻一臉冷漠?
可見那些事跡都是故意做給人看的,沽名釣譽罷了。
不過沒有對比就沒有好歹,馮氏的冷漠正好襯出她的熱忱,可以讓紀長卿見識到她善良的一麵。
於是在那幾個公子哥兒互相競價時,她抽出腰間軟鞭,闊步上前,給了那幾個公子哥兒一人一鞭。
冷斥道:“都給我滾!”
幾個公子哥兒猝不及防挨了頓打,驚愕看著她。
“看什麼看!隻許你們欺男霸女,不許我主持公道嗎!”
又對跪坐在地的女子道:“彆怕,有我在,他們休想占你便宜。”
女子跪了一上午才等來幾個身家闊綽的年輕公子,正滿心期待成為其中一人的妾室,好擺脫當前困境,孰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竟要毀了她的指望。
“你做什麼打人!”
她怒不可遏。
“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寧鳳鸞錯愕:“我是在幫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