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幫廚們都纏了頭巾,圍了風領。
為減少臉部暴露麵積,頭巾裹得極低,風領拉得極高,一張臉幾乎隻露出眼睛鼻子。
那人又和王二身高體型差不多,混進粥棚時,不曾被人察覺異樣。
隻大黑狗嗅了出來。
五花從那人身上搜出一包紅色粉末。
馮清歲一眼認出,是鶴頂紅。
也即砒霜。
紀氏粥棚煮的藥粥加了紅棗枸杞,色澤紅潤,這砒霜撒進去,誰也看不出來。
“王二在哪?”
她冷冷地看著地上之人。
那人尚未得手就被逮了個正著,心下惶恐,趕緊老實交代:“在茅廁那邊,他上茅廁時被我打暈,搶了衣服。”
幫廚們立刻找了過去,很快便將王二帶回。
人還活著,隻是凍得厲害。
幫廚們七手八腳將地上那人的外袍、頭巾、風領、靴子剝了,給王二穿上,又扶他到灶台邊烤火。
馮清歲繼續審問:“誰派你來的?”
那人回道:“不知是誰,我住這附近,昨晚有人來我家敲門,我去開門,那人卻拉住門,隔著門問我想不想把賭債還上。”
“我欠了賭場八十兩銀子,那人從門縫塞了二十兩給我,說是定金,事成之後會再給我一百兩。”
“我……我太想把賭債還上,就應下了。”
馮清歲將人交給衙差,而後提醒幾個幫廚:“看好鍋和粥桶,不能掉以輕心。”
幫廚們心有餘悸,連連點頭:“是!”
戚氏愁眉緊鎖:“會是誰這麼惡毒,竟收買人來我們粥鋪投毒?”
馮清歲一時也想不到是何人所為。
紀長卿仇家多,她最近招惹的人也不少,不好判斷。
“總會水落石出的。”她安慰戚氏,“有一就有二,那人既然要對付我們,肯定還會出手,我們等著便是。”
戚氏:“……”
並沒有被安慰到。
馮清歲坐回診桌,繼續給災民看病。
百米之外,榮昌侯府粥棚裡,魏氏遙遙看著這一幕,後槽牙磨得嘎吱響。
“廢物!”她朝身側一個戴著氈帽的中年男人低聲咆哮,“你怎麼做事的!讓你找人,你給我找了這麼個草包?”
男人垂頭耷腦,一聲不吭。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魏氏陰沉沉道。
“要是還辦不好,就把你屋裡人和女兒都賣去下等窯子。”
男人咬牙:“夫人放心,我定將事情辦好!”
“去吧。”
男人轉身離開。
魏氏看了眼紀氏粥棚,那邊粥已經熬好,災民排起了長龍。
再看自家粥棚,同樣開始派粥,卻隻有寥寥數人排隊。
三妹韓瑞香仿佛看不到慘烈對比似的,站在粥桶前,一勺一勺,親自給那些賤民盛粥。
還不忘叮囑他們:“粥還很燙,慢慢喝。”
待排隊的人領完粥,她走到韓瑞香身邊,譏嘲道:“三妹何必操勞至此,這些賤民可配不上你伺候。”
韓瑞香淡淡道:“眾生平等,何分貴賤?大嫂勿要著相。”
她嗤笑一聲,回了馬車。
韓瑞香以前可不是信佛的人,近來開口閉口“一切眾生平等”,一副悲天憫人模樣,被觀音菩薩附身了似的。